69、明心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第六十九章

*

穿书两回了,身边每一个角色于她而言都不再是纸片人,他们有血有肉会哭会笑，是活生生的人啊！

阿离说师父对她用情极深,可她对楚师弟又何尝不是情难自拔。

泪水控制不住从眼眶溢出,她飞快地抬手抹去，但还是有大颗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似有一团棉花堵在喉咙里,叫她喘不过气来。

她提着千斤重的步子缓缓走到楚阙宁面前,扫一眼拴在他身上的巨大铁链,手颤巍巍抬起,想碰他又不敢，最终双膝一软跪到地上。

她知道魔选之子前半生注定厄运缠身受尽折磨,可亲眼所见时还是会心疼和不忿。

都怪糊比作者清风月灼,不会写龙傲天男主就不要写啊！有哪个龙傲天男主会像楚师弟这么惨，除了一堆觊觎他美色的配角外,根本没有任何金手指可言,一直在受欺负折磨。原书里本还有酆梓月维护他,现在酆梓月从女主变成女配,楚师弟身边除了她之外,就没人会护着他了。

“楚师弟……”

虞欢轻轻开口唤他，若不是灵力尚未恢复,她早给他疗伤了。

关押着楚师弟的牢房是一座悬空在虚无之中的孤岛,孤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一大块土地搁在这，寸草不生,除了泥土没有旁的。

三日酷刑不曾断过，他身上穿着的衣衫被鲜血反复浸染到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虞欢唤他都没反应，只低垂着脑袋跪在那，脚边一滩污血……

虞欢不敢碰他，手伸到他脸颊边又收回，她一眨不眨凝视着他，少顷将挂在腮边眼泪抹去，回身质问百里长暵：“就算他身怀魔种，可他从未伤害过任何无辜生灵，你们这样对他，不怕本来不会入魔的，却将他逼得为了自保而入魔么？”

“……”

百里长暵抿唇不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生来为魔种便是罪，即便楚阙宁当下没有祸害旁人，可在将来，他的确是入魔了的，还会有许多无辜之人死在他手里。

重来一世，他绝不会让前世的悲剧再现，楚阙宁必须死，谁若要救他，那便与他一起死罢。

“百里长暵！你师父便是这样教你的？对救命恩人，不报恩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在玉淮时，她和楚师弟都救过他，没想到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把楚师弟关起来便算了，还用酷刑对待他！

百里长暵知道自己演技不佳，齐霁这个身份恐怕在玉淮时便已被识破，此刻听虞欢提起，他并不买账，仍是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面无表情道：“那又如何，我说过不会对你感恩戴德。”

“……”

没想到这个冰块脸师兄脸皮这么厚，明知她对他有救命之恩却不理会。

虞欢决定退而求其次，将心中的怒火压下，脸上挤出一丝笑来，说道：“大师兄，我不是要你放了楚师弟，是想让你看在我们曾经救过你的份上，把这些酷刑撤了，歇几天再继续，您看可好？”

百里长暵冷着脸摇头。

见此情形，虞欢磨牙了，心里在思考要不要用他是龙族之事威胁他，顿一顿，她微微睁大眼，惊道：“生死契解了？”

楚师弟伤成这样，她却毫发无伤，唯一的解释便是生死契已解。

“你该走了。”

百里长暵不回答她，说完挥袖将她带离秘境。

两人眨眼间回到扶摇阁。

虞欢挥手试图抓住关着楚阙宁的黑云秘境，“我不走，你不放楚师弟，我便留在这和他一起受刑！”

闻此言，百里长暵面带嘲讽地看着她，“愚蠢至极，你便没有想过生死契为何解了么？”

楚阙宁正是不想自己受刑连累她，才会在入牢房后，将那三滴心头血交给他，要他还给虞欢。

“……”

关着楚师弟的黑云很快融入一堆云朵秘境中不见，虞欢现在没有灵力，想找也找不到，只能对着一堆乌云干瞪眼。

少顷，她冷静了一下，认为当下就算和冰块脸师兄撕破脸，恐怕也救不了楚师弟，不如先回去，待身体养好灵力恢复后，再来此地救人。

遂丢给百里长暵一个白眼，再大步离开第六层。

算了，楚师弟的事急不来，还是先去见封崭吧，千年前还有事情没弄清楚呢，他当时说的变成楚师弟到底是什么意思？

带着疑惑，虞欢随苏离夜一起飞回望月峰。

听雪阁。

仍是那副白雪皑皑的冷清模样，小筑大门紧闭，听说封崭自回来后便没有出来过，谁来都不见。

“好了，我这不是来见师父了，你就别瞪着我了。”

阿离一路都满脸怨念地瞪着她，到小筑面前了还如此，虞欢真是哭笑不得，寻思着千年前楚魇对她也不怎么好，她为何就成了他的死忠粉。

“仙尊一直闭门未出，也不知他身体如何了。”

苏离夜担忧地看着小筑。

虞欢站在小筑外，心里有点乱，她刚从千年前的支线剧情里回来，想想千年前她和楚魇滚了那么多次床单，等会见面了，她要怎么面对现在的封崭啊……

一片雪花落到鼻子上，冰冰凉凉，冻得她打了个激灵。

“欢儿……”

小筑内冷不防传出一个嘶哑的男子声。

苏离夜立刻激动地扯虞欢袖子，压低了声音道：“是仙尊。”

“……”

她知道是封崭。

虞欢眨眨眼，末了拱手行礼，恭恭敬敬道：“师父，是徒儿。”

话音落下，一片静默，偶有咳嗽声响起。

虞欢看看小筑又看看身边对她挤眉弄眼的苏离夜，清一清嗓子扬声：“师父，你还好么，徒儿很担心你，能否开门让徒儿进来？”

“没什么大碍。”封崭低低的说话声传出，呼吸听着有些粗重，很明显，他要么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要么就是身体不好导致呼吸困难。

别问她为什么会觉得他在做不可描述的事，因为千年前和楚魇在一起时，他在那种时候呼吸就会变得很粗重，说话听起来大喘气。

“师父，恕徒儿僭越。”

说罢，虞欢深呼吸一口，接着快步走上台阶拉开小筑大门。

“放肆！”

封崭低喝一声，再飞快地背过身去。

小筑外没有设禁制，大门随便一拉就拉开，这说明封崭的情况和她差不多，应该是都失去灵力了。不，封崭的情况比她要更糟一些。

隔着金丝镂空垂纱，虞欢惊愕的发现封崭一头青丝变成了白发，“师父！你的头发？”

她奔到他面前，瞪大眼看着那和雪花一样白的长发，须臾，跪到地上，不敢置信地伸手去摸。

“没什么。”

封崭别开头，抬手掩唇咳嗽几声。

“头发全白了还说没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会相信头发原本就是白色这样的鬼话么？”虞欢有些强硬地将封崭的身体扳过来，再抬手拨开头发查看他的脸，还好，脸上没皱纹老人斑之类的，只是神情瞧着有些憔悴。

封崭对她笑笑，哑声道：“人总有一死，我的傻徒弟，你不用难过。”

“……”

他在说什么啊，怎么突然就要死了，小作坊系统不是说封崭是她的官配么？

虞欢拉过他的手号脉，“师父别开玩笑了，好端端的干嘛要诅咒自己……师父？”

怎么回事？为何脉象显示封崭快要油尽灯枯？

“师父，你的金丹去哪了？”

之前便发现他体内没有金丹，当时真以为如酆梓月所说，封崭将他的金丹给了她，但在千年前走了一遭后回来，虞欢能确定自己体内的金丹不是别人的，就是她自己的。那封崭的金丹去哪了？莫不是在她死后，他用自己的金丹填了天罡罗刹阵的缺口？

“不重要了。”

封崭轻轻笑着，看来是不打算将金丹的下落道出，此时的他十分虚弱，每说一句话都要喘好久的气。

“欢儿，离开栖云宗吧，师父就快死了，到时候没人再护着你，我怕他们会欺负你。”

“别说话了。”

虞欢扶他躺下，拉过被褥给他盖上，接着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堆上品灵丹，转身给他倒了杯水。

“这些灵丹能续命，你先吃一些缓缓。”

“傻徒弟，你在望月峰那么多年都学什么了……”封崭笑着握住她的手，“这些灵丹，对我无用。”

灵丹只能给普通凡人续命，对修者而言，只有疗伤的功效，并不能续命。

虞欢安慰他：“没关系师父，天大地大，三界内一定有能续命的宝物。”

封崭既然是她在书里的官配，应该不会随便就死掉。

“楚阙宁。”

封崭忽然提到楚师弟，虞欢怔愣一下，抬眼看他，神情有些疑惑。

封崭缓缓道：“师父已经帮你试探过了，他对你是真心的，师父会帮你救他，届时你二人一起离开栖云宗。”

“……”

说到试探这事，虞欢还有些消化不了，在汐月门旧址那日，封崭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演戏，整个人痴狂疯魔，嘴里嚷嚷着要用她换琼欢重生，还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入青光内。

可若不是试探，现在的他看起来一点异样都没有，对她很好，和蔼可亲情真意切，还要帮她救楚师弟。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封崭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幽邃的眼眸中有不知名的情愫涌动。

虞欢有些感动，心内想着封崭对她一直挺好的，处处护着她，应该不会骗她吧？且他千年前不是楚魇么，楚魇对她是真心的，那千年后的封崭应该也是真心的，要不然系统怎么会说他是她的官配。

便不再怀疑，拉着他的手道：“师父你放心，徒儿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徒儿会找到方法救你。”

“……好。”

封崭轻轻出声，张开手回握住她，与她十指相扣。

“……”

氛围突然变得暧昧起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四目相对情意滋生。

可虞欢莫名不自在，面对封崭，她找不到和楚魇相处时的感觉，而且封崭的模样和楚魇一点都不像，只有眼睛是凤眸这点相同。

先前说过的，她对封崭有股子莫名的畏惧，找不出原因，就是有些害怕，莫不是因千年前被他折磨过？

如此想着，怕再待下去自己会流露出异样来，便随便寻了个借口离开。

封崭现在需要休息，便没有挽留。

虞欢直接回到房内，在床上坐下，盘腿打坐，调理内息，好尽快恢复灵力。

封崭对扶摇阁的机关和禁制一清二楚，有他指点，打开秘境牢房救走楚师弟应当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怎么顺利带他离开栖云宗，要想在百里长暵和定坤长老的眼皮子底下跑路，怕是难如登天……

……

七日后。

灵力恢复的差不多了，虞欢打算去彩霞峰走走。

彩霞峰是栖云宗宗主霓扶云所在之地，也就是百里长暵居住的山峰。

休养生息的七日里，虞欢仔细想过了，百里长暵和定坤长老两个大佬，只要策反拉拢其中一个，那带楚师弟逃离栖云宗的难度便会减轻很多。

显然，百里长暵比定坤长老更适合策反，毕竟她曾救过他的命，手里又还有他的把柄。

于是，在彩霞峰见到满脸不耐烦的百里长暵后，虞欢一脸奸笑地揭开竹篓上的荷叶，而竹篓里，装了满满一篓子的小飞鱼。

百里长暵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双眼放光，表情很明显愉悦起来，差一点就弯腰一头栽竹篓里了。

他猛地回过神来，警惕又凶恶地瞪着虞欢，“你从何得知！”

他喜欢吃小飞鱼这件事，明明只有师父一人知晓，师父已闭关五百年了，一直没出来，不可能将此事告知给虞欢，那她是从何得知的？

“你知道汐月门门主琼欢么？”虞欢双手抱胸，笑嘻嘻看着他。

百里长暵冷冷回到：“废话少说。”

虞欢便抬手打个响指，霜月从手腕飞出，“实不相瞒，我便是千年前为封印龙族保护天下苍生而身死的汐月门门主琼欢……的转世。一千年前，我和你师父是好朋友，你爱吃小飞鱼这件事就是她告诉我的。”

其实不是霓扶云告诉她的，是她那次随她去见幼时的百里长暵看到的，她拖了两大筐小飞鱼过去喂他，便猜测他喜欢吃这种小飞鱼。

“那又如何！”

百里长暵冷哼一声，但目光还落在竹篓内，神情有些恍惚，幽暗的眼眸中浮现出点点名为思念的情愫。

他可以不吃小飞鱼，五百年不吃也无妨，可他没法忍受五百年见不到师父，难道真要三界大乱楚阙宁入魔后杀上门来，师父才会出关么？

“我和你师父是朋友的话，那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句师叔。”

“给师叔一个面子，让师叔带楚阙宁走好不好？师叔向你发誓，一定不会让他祸害三界，若他有什么异样，我会第一个杀了他！”

“一千年前我能牺牲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天下苍生，一千年后我又怎么会祸害苍生呢，百里师兄，你说对不对？”

虞欢双手合十一脸真诚，努力说服百里长暵让她带楚阙宁走，但后者好像在走神。

百里长暵突然满脸阴郁，双目紧盯着竹篓内的小飞鱼，神情晦暗不明。他的确在走神，在想五百年前犯下的大错，五百年前，他不该趁师父走火入魔时……

可师父若真恼恨他，当时就该直接杀了他，而不是从此闭关，对他不闻不问五百年，叫他每一日都过得生不如死……

“大师兄？百里师兄？长暵师兄？”

虞欢伸手挥一挥，见百里长暵盯着竹篓不动，便施法将一条小飞鱼悬空到他嘴边。

“噗呲”一声，百里长暵猛地抬手抓住小飞鱼，用的力气极大，直接把鱼肚子给抓破了，鲜血和鳞片顺着他的手往下流。

“……”

虞欢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霜月横在身前，怕他突然开打。

然百里长暵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他满脸阴森地注视着虞欢，一字一句道：“蔺沉渊其人，与我师父感情如何？”

“啊？”

蔺沉渊？

太秦昆仑派那个精英弟子？

虞欢不解，愣愣反问：“蔺沉渊和你师父感情如何？什么意思啊？”

百里长暵目光一垂，落在自己手里那条被捏破肚皮的小飞鱼上，低垂的眼眸中有杀意浮现，沉声道：“他与我师父有婚约。”

“……”

这事虞欢还真不知道，但看百里长暵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如以此做筹码和他谈个交易？

“噢~蔺沉渊啊，我知道，一千年前我和他还有你师父，我们一起去过九幽，还一起参加过屠龙大战。”

“他和你师父的感情嘛……”

说到这，故意停下不说了，斜眼看百里长暵。

他毫不犹豫便道：“我答应你。”

虞欢心中大喜，努力克制着别表现出来，用平静的语调确认：“大师兄确定？我要带楚师弟离开栖云宗……”

“我帮你。”又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以百里长暵的人设，他答应的事不会有假，虞欢开心地蹦起来，“多谢师兄！师兄你真好！”

百里长暵不为所动，只冷声道：“蔺沉渊。”

虞欢忙道：“啊他！他和你师父关系不错，两人实力相当，又都是门派的精英弟子，在那个年代，应该是正道所有人眼里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般配无比，不然也不会有婚约了。”

随着她的话，百里长暵的脸色越发难看，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将那一竹篓小飞鱼都冻住了。

虞欢看他脸色不好，怕再待下去要倒霉，连忙挥手告别，再飞身离去。

啧啧啧！

百里长暵为什么那么想知道霓扶云和蔺沉渊之间的感情如何？看他满脸不爽的样子，莫非又是一个爱慕师父爱慕到快失去理智的痴情徒弟？

她好像记得糊比作者写过一本《徒弟总想黑化怎么办》，那本书写的就是师徒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