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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崇和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个劲地求谢臻帮他,而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昏黄色的光再次笼罩下来。
叶鸽有些惊讶地看向谢崇和的身后,只见钱姨娘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她两只长满黑斑的手,正虚搭在谢崇和的肩膀上。
谢崇和显然也感觉到了身后的阴冷与肩膀上的触感,他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连回头去看的勇气都没有,声音都变了调子:“三,三叔……我身后,是不是有东西--”
谢臻却没有半分要管的意思,一手搂着叶鸽的肩膀,一手轻挑着烟杆,只对那钱姨娘说道:“你要的两个人,我已经都找到了。”
“至于怎么处置,你自己瞧着办吧。”
谢崇和一听,直接瘫软到了地上,手脚并用地使劲往谢臻跟前爬,死死拽住谢臻的衣角:“三叔!三叔,我是你侄子啊!救救我,救我!”
“呵,”钱姨娘的笑声从他的背后传来,她撑着肿胀黑紫的头颅,贴到了谢崇和的脸边:“大少爷,你在怕什么?”
谢崇和见求谢臻已是无用,转而又想直接求钱姨娘放过他,可刚一转头,正好对上钱姨娘那张腐烂的脸,立刻吓得连滚带爬缩到墙角。
“你别找我啊!我当年也没对不起你什么,是你死后变成鬼闹事,我才找道士的!我求你放过我吧!”
钱姨娘看着谢崇和对自己惊惧厌恶的模样,又想起那晚自己对叶鸽与谢臻的试探,不由得又哭又笑起来。
“不一样,原来真的不一样。”
谢崇和哪里还有心思去听钱姨娘的话,只是拼了命地往墙角钻,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大少爷,”钱姨娘哭够了,也笑够了,整个人仿佛厌倦了这一切,她不再故意去吓谢崇和,而是尽量平复下语气说道:“大少爷你放心,你我好歹夫妻一场,我不会为难你的。”
谢崇和听她这么说,才勉强止住了动作,依旧浑身哆嗦着:“夫妻一场……对,我们曾经是夫妻,只要你能放过我,我明天就把你的牌位摆到谢家宗祠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能放过我!”
钱姨娘听着谢崇和这空口胡言,忍不住又冷笑了一下,摇头道:“不必了,你们谢家的祠堂,我进不起,也不想进了……大少爷,我只问你要一样东西。”
谢崇和听后一愣,但他到底还顾惜自己的性命,没有一口应下:“你,你先说是什么,只要我拿得出来,就一定给你。”
“大少爷,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性命,”钱姨娘摇晃着,又走到了谢崇和的面前,低头道:“我只要,你的一滴血。”
“一滴血?”谢崇和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重复着。
“对,我只要你的一滴血,”钱姨娘说着,用尖尖的指甲隔空在谢崇和手腕上一划,鲜红的血液滚滚而出,被铜镜映照成了黑色,她却只是如约取了其中的一滴,凝聚在手心:“好了……从此,我们便两清了。”
说着,还不等谢崇和有所反应,她伸手一挥直接将他逐出了镜中世界。
没了谢崇和的哭喊求救,房间里终于又安静了下来,钱姨娘托着手中的那滴血,慢慢地转身看向谢臻。
“三爷,您知道我要做什么吧?”
谢臻没有回答,也没有制止,旁人的纠葛,他没有兴趣去管,谢家的恩怨,他更没有心思去管。且此事走到这一步,不过是前日埋下的恶因,今日生出了恶果。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照进大太太的房中。
一旁的留声机上,唱片还在一圈圈地转到着,软甜的歌声从黄铜色的喇叭中传出,惹得人生出几分困意。
谢臻与叶鸽站在窗外,看着那昏暗的光芒慢慢浸染的房间中,钱姨娘就站在那阴影中,随着铜镜范围的扩大,向正在床上小憩的大太太走去。
她没有掀开那最后的床帐,只是站在床边看了一会,而后蹲下身来,将一只黑色的小匣子埋入了床底的青砖下。
叶鸽隔着窗户,望向正在填埋青砖的钱姨娘,他并不知道同样的咒法用在大太太的身上,她究竟会不会发现,也不知道那个曾在除夕宴上对他笑得和蔼的妇人,究竟会听到些什么。
钱姨娘在做完这些后,就站了起来,如她来时那样,没有惊动任何人,安安静静地走出了大太太的房间,来到了叶鸽与谢臻的面前。
“你的事都做完了吧?”谢臻看着眼前的钱姨娘,淡淡地问道。
“是,”钱姨娘点点头,破裂的嘴角上扬了一下,转头再看向叶鸽时,眼神中竟带上了几分歉意:“我的事,都已经了结了。”
“当年我醒来时便被困在镜中,一直浑浑噩噩的,根本无法控制什么……直到那日叶少爷拿起了镜子,我忽然发觉自己能够从镜中出来了……所以才一直死死地缠在叶少爷的身边。”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即便钱姨娘一开始确实有错,叶鸽也难再责怪她什么,只当是自己做了几场噩梦吧。
谢臻却依旧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只是点着烟杆道:“我不愿与你多说些什么,既是谢家欠了你,先前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如今约定已了,你趁早从鸽儿身上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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