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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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澈不是第一次入穆府了，可这一次与以往都是不同的。

她静静地站在穆府门前，望着那两扇沉重古朴的大门，忽然想到了很多，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穆夫人身边的宋管事竟亲自迎了出来，“明小姐，请随我来。”

城南穆家的富丽颇有几分不显山不露水的含蓄，整座府邸都透着一股静谧宁和的气息，并未有哪一处的景致巧夺天工引人入胜，却处处山水相宜浑然天成。

宋管事领着明澈走进一处明净清幽的小院，回头对她低声道了句，“你在此稍候。”

明澈点了点头，循着鼻端若有似无的淡淡檀香，望见了院子里一座简朴沉静的祠堂，她微微怔愣了下，便听得宋管事从里头走了出来，“夫人请你进去。”

这小院看着不大却十分精巧幽深，明澈走进最里头宽敞明亮的屋子，就见穆夫人脸色平和地端坐在香檀桌案之后，手持精致杯盏正低头细嗅茗香。

此时屋子里燃着淡淡的炉香，冲淡了一室的清冷，显得暖意融融的。

穆夫人有着与穆彦相似的眉眼，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凤眸，不说话时总给人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

明澈看着她不知怎的就想到了穆彦，心里的紧张与不安稍稍消退了些，她站在那桌案的不远处没有靠得太近，只静静地看她闻香品茶，并不出声打扰。

半晌过后，穆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而后微微怔楞了一下，“是你。”

明澈今日穿得并不如上回来说亲时那般花哨惹眼，饶是她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袍，却依旧显得十分朴素清简，一头乌黑长发也只是简单束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与斜飞入鬓的深浓剑眉，整个人看上去俊朗英挺却又不失沉稳内敛。

明澈没有出声解释，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简单而直白地应了声，“是。”

她微微挺直脊背，迎着她的目光轻声道，“穆夫人，你好。”

穆夫人面色如常，只低下头喝茶的时候，淡淡地说了句，“我倒是小看你了。”

明澈抿了抿唇，还未开口，就听她接着问道，“你处心积虑地接近彦儿究竟是何目的？”

如果说这一切是偶然，穆夫人定然是不会信的。

明澈静默了一会儿，低声问她，“穆夫人，你相信少情吗？”

穆夫人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彦儿遇人遇事向来都是冷静自持的，可其实他在感情上是很单纯的，他总是轻易相信他看到的，可他看到的有时候并不是全部的事实。”

若不是心知她这番话的言下之意是指责穆彦是受了她的哄骗蛊惑，明澈几乎要为她这通透敏锐的洞察力所深深折服。

她忽而又暗暗地心想，幸而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半点经不得事沉不住气的自己，即便是被误解得如此彻底，却还能心平气和地保持理智。

想到这里，她的唇边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浅淡的温和笑意，“穆夫人，一个真正处心积虑的人是不会轻易让人识破她的伎俩的。”

穆夫人第三次抬眼看她，这一次她的目光停留了许久，那目光里仿佛带了些探究和思量。

眼前这个气度沉静进退有度的女子终于和记忆里那个活泼跳脱青涩毛躁的丫头重合，一时之间她心里竟生出几分恍如隔世的异样之感。

穆夫人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她倒了杯茶放到桌子的对面，冷淡地轻声道了句，“过来坐吧。”

明澈顺从地走到桌案边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了口，笑着道，“多谢穆夫人。”

穆夫人看了她半晌，忽然开口问道，“你打算将来入赘穆府？”

明澈怔楞了下，在她脸上没有看见半丝玩笑的意味，于是敛了唇边的笑意低声回道，“穆夫人，我并没有依附穆家的意思，我想穆彦也不会想要嫁一个这样的妻主。”

穆夫人点了点头，脸色依旧十分平淡，“那你是想让他随你住到城北去吗？”

明澈抿了抿唇，觉得呼吸陡然沉重了几分，她近乎艰难地开口道，“穆夫人，我会努力让他过上更好的生活。”

穆夫人轻声笑了笑，“如今在明家掌权的人是你的姨母吧。”

明澈无法反驳，只能沉默着点了点头，就听她接着道，“当日她容不下你，今时今日也是一样的，现在的你能拿什么与她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