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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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彦被她扰醒了，便睁着惺忪的睡眼，由得她娃娃一样地摆弄。

明澈伸手到浴桶里试了试水温，而后才扶着他慢慢进去。

他是真的体力不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扒着浴桶不让自己渐渐滑入水中。

明澈无法，只好自己剥去了衣裳，一道踩入浴桶里。

她将他无力的身子倚靠在自己身上，舀起水轻柔地替他擦拭身上。

明澈从前也没有伺候过旁人沐浴，捏着香胰子在他肩上揉搓，动作难免生硬。

穆彦平日沐浴也不习惯叫人伺候，就是旁人近了身也是要不自在的。可他不知怎的却很喜欢与明澈肌肤相亲的感觉，仿佛依偎在她身边是本能一样自然，只有在她面前才能全然地放松下来，嬉笑怒骂全凭心意。

沐完浴，明澈又替他擦干水渍，穿戴整齐。

穆彦此时方觉着身上神清气爽，精神头上来了，腹中也有了饥意，便眼睛一亮地扯着明澈道，“妻主，我们今日去指月楼用饭吧？”

明澈自然满口答应，可抬头一瞧这天色，脸色又是一紧，“现在这时候只怕指月楼里早已座无虚席，我们得赶紧过去了。”

去到那儿一瞧，果真如明澈所言，指月楼里人头攒动声音鼎沸。

明澈将穆彦护在怀里，生怕来往的食客挤到她疼宠的夫郎。

穆彦虽然腹中辘辘，却还是不急不躁地打量着这座孤零零地坐落在西陵关外却闻名遐迩的酒楼。

在京城的时候，穆彦曾问过明澈，她眼中的西陵是何模样。

她答，烈酒和风沙。

西陵关外，果真是漫天黄沙，十足苍凉的景色。

可正因这独一份的粗粝劲儿，才叫久居秀丽江南的穆彦看得十分着迷。

指月楼的人气比之京城第一酒楼翠华楼也是毫不逊色的，想来应有其过人之处才是。

明澈不欲张扬得人尽皆知，便使唤明是进去与掌柜的通报一声，果然不一会儿功夫，这指月楼掌柜的就亲自出来接迎了。

穆彦没料到的是，这偌大一个关外酒楼的掌柜，竟是一个容貌明艳身段风流的男子。

但看他穿着西陵男儿喜爱的曲裾深衣，蓝袄白裙细腰窄胯，明明是半分未露，却在行走间就能勾魂夺目。

待他走得近了，便见那发似流水眉如弯墨，乌黑耀目艳红薄唇，若这世上能有红颜祸水，就该是如此样貌了。

明澈见到相熟的故人，自然心情激动不已，“琼玉，这是我家夫郎穆彦，也就是从前我总与你提起的穆三公子。”

李琼玉昨日从指月楼宾客口中听闻明澈回西陵的消息，便心里波澜起伏神思恍惚，只不想她这趟竟是带着夫郎一道回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是没想过她会成亲，见她能与心爱多年的男子终成眷属，他应该为她高兴才是，可不知怎的心底却有些失落。

其实方才在那小郎将上楼来唤他前，他早已凭栏相望，瞧见了她对身旁男子悉心呵护的模样。

能让明澈放在心上多年的男儿，今日得以一见，他便不会再存下那些虚无缥缈的念头了。

李琼玉朝她们盈盈一拜，“琼玉，见过将军、见过主夫大人。”

穆彦亦与他回了一礼，明澈笑着道，“都是自己人，这样生分做什么？”

上楼的时候，明澈问穆彦是否自己所言不虚，这指月楼里的美酒珍馐是极好的。

穆彦淡淡垂眸，“只怕这美人才是最好吧。”

明澈坦然自若地讲述道，“琼玉家本来只在关外经营一间小酒肆，给往来西陵关的旅人提供个休憩的去处。娘亲过世之后，他与父亲过得很不容易，从小容貌生得艳丽，便少不得惹来许多无妄祸事。”

穆彦打断她的话道，“让我来猜猜，你与他相识定是路见不平就忍不住出手教训了欺侮他的恶人，而后便将他纳入羽翼之下，使得西陵恶徒都不敢再觊觎他美貌。”

明澈怔愣了一下，“你如何说的就像是亲眼见过一样。”

穆彦抿唇笑了笑却是不语。

明澈接着道，“不过也不全对，我那时自己名声也不怎么好，自然不能毁了男儿的名节。我与阿姐一合计，便编排了一个他是我娘亲义子的传闻，如此才息事宁人，这指月楼后来才得以从无到有。”

穆彦点了点头，“难怪你还能与指月楼师傅学厨艺，原来其中还有这样渊源。”

明澈得意一笑，“是不是觉得你家妻主锄强扶弱，很有英雄气概？”

穆彦望着她道，“自古美人配英雄，只怕你惹了情债而不自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