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主公,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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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乖可以不顾其它人的看法,但右相相当于他另一个老师,在他面前到底还是有些收敛,他站在陈白起身边,仰起刚睡醒粉嫩嫩的小脸,委屈地问道“太傅方才去哪儿了?”
陈白起跟所有天下家长看自家孩子最乖一样,完全不知道别人承受了什么,她听他一问,便忽然想来了,从手中提着的布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偶“方才我瞧见外面有卖布偶,想着主公或许会喜欢,便云买了。”
小乖傻傻地看着那个递过来布偶。
它应该是一只年兽,红毛兽头,有耳有尾巴,细节还算都安置在身上了,只是估计制作布偶的人对年兽的描述也是一知半解,所以它乍一看有些奇奇怪怪,但多看几眼又觉得可可爱爱。
见小乖久久没有伸手,陈白起顿了一下,轻声问着“不喜欢?”
小乖回过神,眼睛有些红,快速抢入怀里,好像生怕慢一步太傅会收回不给他一样“不是的,很喜欢。”
这还是太傅第一次送这些无关他成为一个好君王的小玩意儿给他,他一直知道太傅耗尽心血想将他培育成一代圣君,他自记事起便没过过一日普通孩子的生活,除了各种启蒙课程跟繁文缛节的仪节,大些时候便是熟读经史、策论,虽然太傅心疼他,也会留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休息,可他身边摆放的从来都是肃穆而冷硬的事物,没有同龄人玩耍,没有广阔的天空奔跑。
可原来她不在他身边时,也会惦记着他会想要一些孩子气的物件,太傅不是一个传统心细又慈爱的女子,她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对他的培育成长之上,他以为她从不在意他的内心想法,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错了。
太傅对他真的很好,是他不知满足,在得了她严父一般的看重,又想要慈母一般的温柔。
可如今,她都给他了,他竟觉得有些诚惶诚恐。
……他怕自己得到的太多,却无法以同样的厚度报答太傅。
“我很喜欢,多谢太傅。”
他仰起脸,睫毛又长又卷,一双水灵乌黑的眸子全是濡慕之情,郑重地再重申一遍。
陈白起这才笑了。
“主公喜欢就好。”
相伯荀惑在旁看着这一对感情甚好的君臣,他比陈白起看得清楚,赢璟年龄虽还小,但骨子里的掠夺与占有欲却是与生俱来的强,他不是拿陈白起当臣子,而是他所有的感情的寄托。
他自小便没有母亲,他小时便有人告诉过他,他虽与太傅并非亲缘,但他身上却流着她的血,那么养大他的陈白起自然便是他对一个母亲的全部想象。
这样也好,陈白起对他可谓是忠心不二,全副精力都付诸在他身上,他如果能回报她同样的感情,这样一来在秦国,她就能够更好的施展她的想法、完成她的抱负。
如今整颗心都偏到了陈白起身上的相伯荀惑,再加上心中一直放不下的心事终于解开,周身温和的气息不断长华,离普度众生的圣父亦差不远了。
这时,“斋食不素”的大门从外推开,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吹了进来,小二站在靠门的位置,受冷风一溜瞬间醒神,立即上前招呼迎客,今日店里被主家包下,是不接待外客的,是以来的自然都是主家的客人。
他连忙上前接过递来的冰冷覆雪的厚裘披风,檐帽与遮风雪伞具,透过被推开的门扉朝外看,馆内灯火通明,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只见衣摆湿润的百里沛南与姒姜并排入内,两人倒是恰巧在路上遇到,既然目的地一致,便也不矫情一块儿前来。
姒姜对百里沛南本身没有多大意见,试问谁能特地去为难一个真正冰清玉洁的君子,只是总感觉他与陈白起之间有什么道不清说不明的纠葛关系,站一块儿聊天时,明明没有什么亲密行为,可姒姜看着总心底膈应,于是两人平日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没有私下来往。
如今他在宫中当差,身份自然是早就暴露了,右相对于他另投它主也没有过份苛责,甚至是一始既往的态度待他,可越是这样,姒姜便对他越避忌,百里沛南是真君子,可他知道右相可不是,于是每次见着他心底都有些莫名发虚,不太会跟他明着干。
当然,私底下使绊子却完全没有问题!
“你们来了。”
陈白起看到他们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招呼两人。
百里沛南打着伞具身上倒是没沾湿多少,只有衣袍下摆湿了一截,好在今日穿得厚实,倒也沁不进皮肤。
而姒姜则是刚当差下班,他近日刚升了职,事务交接忙碌,也不得空回居所换身衣服,直接一套官服穿来,出门时见雨雪菲菲,戴了顶毡皮帽子跟披了件裘衣便匆忙出了门,这一路上他头发跟肩膀处深了一块儿,下摆处滴着水,若非半路上遇上百里沛南的马车,载了他一小段路程,只怕这一趟过来身上都淋湿得差不多了。
他们两人为下臣,见到赢璟自然是第一时间上前行礼见君,当然也不意外他今晚的出现,陈白起派人传讯时自然也提过会有哪些人前来赴宴。
小乖虚托了下手,小小的身躯在一群大人中,并不虚场,言辞清晰明亮“左相、廷尉,今日太傅作东,宴客亲朋,孤身为客人前来,便不必讲究太多君臣之礼。”
小乖给足了陈白起的面子,她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再加上今日来的也是他的亲信一派,平日常见的熟悉面孔,他更不想彼此拘着端着不自在。
两人谢过主公后,便欲寻陈白起搭话。
陈白起见姒姜身上都打湿了“怎么不披件蓑衣便过来了?”
“怕将时间耽误了,便赶着过来了。”姒姜将坠在胸前的湿发拂到背后,找了块干帕布在擦了擦身上。
陈白起打量了一下,不赞成“衣服都湿了,这样擦哪能擦干,这里备有衣服,你先上楼去换了,省得一会儿受了凉。”
她语气自然随意,姒姜也觉得还不如换一套干爽的省事,便也不跟她客气,由着小二引路上楼先行换衣。
“左相可要也换一身?”陈白起看了一眼百里沛南的下摆湿了一块的位置,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不成想这雪越下越大,累得左相冒雪前来赴约。”
百里沛南却摇了摇头,他只是下车时沾了些雪融化在衣摆上“室内烤着炭火温暖干燥,不过打湿些许,很快就能风干,不碍事的。”
她转头吩咐旁边留守的馆侍“彦如,你去端一盆无烟炭过来。”
“喏。”
“右相可在偏厅稍作歇息,让彦如替你熨熨打湿的部位。”她井然有序地按排着一切。
知她一片好心,百里沛南自没有再推脱,向秦王一众告退后,随彦如去了偏厅处打整。
外面的风雪不知疲倦地刮着,没过多久大门再度被推开,又是一阵冷风卷入,檐下的灯笼被打得啪哒乱晃,室内的光从内洒向门外,隐约可见台阶跟街道都铺上一层层的白色“毯子”。
穿着渐变色斗篷的谢郢衣收伞与穿着蓑衣的巫长庭两人一前一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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