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第 1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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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陆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某种痛怜交杂的情绪，毓坤有意回避，没有与他对视。

既已到了这地步，她还有什么话可说，蓝轩究竟是什么人，有那样多的明示暗示，那样多的预兆巧合，她早就应该发现真相，甚至连旁观者都瞧得明明白白，她却一直不见。

或者是说，是不愿见。

赵彦闻言，面上现出意外的神情，右手下意识紧握——那处原本是他的佩剑。

要拔剑的动作自然落了空，谢意见他不老实，用力将他肩膀一扭，卸脱了下去，赵彦疼得面色发白，支撑不住倒地，却仍旧不肯失了气势。

毓坤并未理他，只轻声道：“你是殇怀太子的遗孤，他同胞兄长之子，对不对。”

听了这话，赵彦变了面色。同他一样惊讶的还有谢意，他望了眼毓坤，转而又望向眼陆英，但谁都没有同他解释。

毓坤说的事他是知道的，自先帝朝以来，逆贼一直打着殇怀太子的旗号谋反，萧家更因卷入此事而落得那样的下场。但……谢意不敢细想，若毓坤说的是真，这其中将隐藏着怎样离奇曲折的秘辛。

而蓝轩……谢意越发不敢想下去，这么多年以来，就在这紫禁城中，距离政权枢纽最近的地方，竟有他那样身份的一个人在。

与他相反，毓坤的表情却出奇地平静。

就好像终于从一个梦中醒来，要面对她最不愿面对的真相。

见赵彦是个硬骨头，谢意道：“蓝轩已伏法，若你供出同党，许你们个体面死法，否则……。”

赵彦并不顾他言语中的威胁，只是第一次艰难地望向毓坤，沙哑道：“你真要杀他？”

毓坤未答，赵彦当她是默认，艰难撑起，大声吼道：“你可以杀我，但不能杀他，这是你欠他的！”

“他原有那么多机会可以登位，杀你也不过翻手而已，甚至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当年他从西北九镇归来之时，只要振臂一呼，长江以北，还不是尽在掌握。”

“他为你做了什么，你又是如何待他。”

“若不是他，你这皇位还做得稳吗！”

见毓坤无动于衷，赵彦几乎歇斯底里，眼眶剧烈地泛红，恨极道：“只怪我无能，不能将立你斩于剑下，否则今日，岂有你高居在这御座之上。”

谢意喝道：“放肆。”

这刺客的话简直听得他心头火起，照他这么说，蓝轩倒成了好人。

此前他没有反，不代表他以后不会反，如蓝轩那般城府，蛰伏如此之深，必有祸心。

况且如今已经坐实了他前朝余孽的身份。

见赵彦犹自呼喝，谢意怒意更盛。这就要唤人将他拖下去，有了尚璟的教训，他不愿让这等乱臣贼子在毓坤面前多留一刻

然毓坤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她面上无悲无喜，只是冷眼望他。

赵彦忽然后悔起来，此刻他无比清楚地感到，御座上是铁血的帝王，并不会为谁容情，况且她对他，也并没有情。他怎么还会有那样天真的想法。

如此，也并不用再求。靠着一丝毅力，赵彦咬着牙，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即便是死，也要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挺直腰望向毓坤，赵彦道：“是我糊涂，这会求你做什么。”

“但若你以为杀了他，便能坐稳这皇帝的位子，怕也想简单了。”

说罢，他闭上眼，欲引颈就戮。

许久却没有动静，赵彦茫然睁眼，御座上已不见毓坤的身影。

谢意也没想到毓坤竟会走出暖阁。反应过来时匆匆追了出去，又蓦然止住了脚步。

陆英已先人一步追去，望见两人的身影，谢意驻足在原地，他知道这会不该去打扰。

听到身后的动静，毓坤站定，但并没有回头。

这会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毓坤道：“朕要去诏狱。”

陆英道：“臣陪陛下去。”

毓坤轻声道：“你总不能陪朕一辈子。”

有些事，她总要独自去面对。

陆英欲言，毓坤似是知道他要说的话，将他打断。

望见她唇畔的苦笑，陆英的心莫名痛了下，想要触碰到她的鬓发，毓坤却大步而去。

谢意早已等得不耐，见两人在廊下没说几句，毓坤仍是走了，禁不住快步上前道：“怎么说。”

陆英摇了摇头，见他也不说，谢意简直头大，用力锤了他一拳道：“你倒说说，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陆英似已平静下来，抬起头，望着阴沉沉的天道：“方才你没听到他的话么。”

谢意一怔，知道他说得是赵彦，心中凛道：“你是说，仍有乱党埋伏在宫外？”

陆英眸色深深道：“也许不是宫外，而是在更远的地方……”

谢意并不懂他的意思，陆英也不打算此时便明说，只用力握了握他的肩道：“无论如何，需得加紧京畿防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