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第一百七十九章、丧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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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面上，露出一丝微微的受伤之色。

莲见月咬住了下唇，面上神色坚定，但手中动作，仍是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

一只温热宽厚掌心，陡然握上了她的手腕，湖水冰冷，更衬出这一点暖意，温柔得如同最不真实的幻境——

雪衣女郎于恍惚间倾身，顺着男人握持的力道，轻轻抵在了他的肩上。

在她的脸颊之畔，袁迈的面容之上，蓦地闪过一丝冰冷杀意。

“袁师……啊！”

深黯湖水之中，一抹淡褐色波动，无声无息地潜伏而出，锋利的刃芒切割了水流，而没有激起一丝的波动，犹如刀切豆腐一般，从后刺入了女修的丹田之中。

白玉般的姣好容颜，陡然色变，口中溢出一缕鲜血，颅顶光华闪烁，元婴毫不迟疑地脱体而出。

袁迈的另一只手，却早在不知何时，便轻轻覆在了她的顶心，那元婴甫一出现，便当头迎来一道漆黑光柱，成千上万的暗黑色刀锋，将秀美轻/盈的元婴，登时便绞成一团肉泥。

“要怪，就只能怪你来得太不巧，又看到了不该你看到的东西。”

袁迈嘴角扬起，神色却阴冷无比，让人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他手中黑光，再度吞吐，将元婴未来得及逸散的灵气光团，和地面之上的白衣尸身，都笼罩其中，一阵诡异的“滋滋”声过后，湖底之中，再也没有了莲见月一丝一毫的痕迹。

只有那原本地漩存在的位置，那道光柱还散发着璀璨光华，似是再多的变故，也不足以影响它的存在。

袁迈挥手掐诀，灿金小钟之中，散发出一道道灵光，与漆黑的魔气一同，将地穴的废墟搅得天翻地覆，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袁迈回头，向着遥远千万里之外，某个方向淡淡地看了一眼，接着便毫不迟疑，纵身跃入了光柱之中。

明亮的光柱之中，散发出一阵阵的仙乐声响，和机括法阵激发的隆隆之声，良久之后，隆隆声方才停歇，又过了不久，光柱陡然暗了一暗，随后便似是被掐断了灵力供给一般，陡然消散开来。

暗无天日的湖底，重新恢复了沉沉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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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碧落宗，苍龙峰中。

一道灵光从天外飞掠而来，落在一处幽静山府之前，光芒一散，许秀宁从中大步踏出。

少女长成的年华，犹如鲜妍花朵开到盛时，处处都带着明媚而朝气蓬勃的姿态，即使是眼角眉梢，挂着些许的急迫，也丝毫不显得轻浮匆促。

她穿着宫样的长裙，腰间挂着碧玉玲珑的噤步，垂落的珠帘叮咚作响，不像是闺阁淑女姗姗莲步的规范，倒像是一阵摇曳的铃声，所过之处，大咧咧地昭示着“我来了”的消息。

一路上的青衫年轻弟子们，都纷纷向她俯身行礼，她匆匆地点头示意过，步间带着风声，在二门口方才迟疑了一下，放缓下来。

立在门口的青年，早就在叮铃铃的金玉相击声里，听到了她的来临，此刻面色略带几分警告，正转头看过来。

“师弟。”

许秀宁略有些心虚，打了个招呼，放慢了脚步的同时，也轻/盈提起了裙角，一道灵光在裙摆噤步上闪过，碧玉的坠饰陡然间犹如千钧之重，直/挺/挺地缀在裙面上，任凭裙面如何的抖动摇曳，也纹丝不动。

她踩着端庄的步伐，向着男子走去。

洛阳淡淡地点了点头。

“师父说好了今日出关？”

终于走到近前，许秀宁暗暗吁了口气，随即再度确认式地问道。

“怎么。”洛阳嘴角不动，略带几分冰凉之意，问道：“若是师父并非今日出关，难道你还要再偷偷跑下山去？”

“怎么会呢。”

许秀宁讪讪地笑道。

她嘀咕道：“师父从前二年回山，就一直闭关到今日，连大罗宗天翻地覆，换了一位掌门上/位，都没有赴邀，只送了一份贺礼。也不知道那位天剑门，新近成就‘剑心’的大剑修，是何方神圣，怎么能惊动了她老人家。”

剑修之中，对于修行境界，虽然大体与普通修士相同，但也有着一些独有的实力体系划分，譬如普通修士的筑基境界，对于剑修而言，除了修为突破到相应境界之外，还需要凝练出“剑气”，才能够称为一名筑基剑修。

金丹境界的剑修，则是需要凝练出自己的“剑意”。

到元婴境界，便是蕴育剑骨——有些修士，天生一副剑骨，是剑修的无上英才，胜过世间一切灵体。对于其他人而言，艰难无比，甚至尤超过结婴的一步，对于这些人而言，便是水到渠成，剑与人合。

培育出剑气、剑意、剑骨之后，便是化婴炼神，成就“剑心”。

这些层级划分，与普通修士的境界，原则上一一对应，但每一个层次，都死死地卡着无数的剑修，许多剑修修为早已达到金丹，但却是在凝练剑气这一步，便荒废一生，连剑意的边缘，都无法触摸。

与此同时，也有着一些天生注定纵横的修士，在修为尚未更进一步的时候，就已经在剑道上，提前有所成就。

这一次天剑门广发名剑帖，便是要为宗门之中，新晋成就“剑心”的一尊天才元婴剑修，举办成道大典。

千年无人化神的前车之鉴，让几乎所有人都是能够知道，这位横空出世的大剑修，很有可能就是未来一个千年之内，东陆之上的最高战力。

仅仅是凭借此人，天剑门便是可以继续傲立卫国十大宗门之首的地位，再一个千年之久。

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此羡慕嫉妒得红了眼睛。

三年前，天剑门最负盛名、被视为年轻一代翘楚，能够承接掌门天剑使之位的，是寿数不足百岁，年纪轻轻，便达到元婴六重境界，在长平湖禁地深处，潜心苦修的大师姐莲见月。

后来，震动天下的长平湖之变，莲见月与大罗宗的两名元婴长老，温永正和袁迈一起，葬身湖底，尸骨无存，消息一出，引得世人惊动。

与此同时，还有着无数的流言，不胫而走。

尽管大罗宗如何辟谣，在长平湖底地穴附近的魔气踪迹，仍旧让众人充满了猜疑，再加上大罗宗内部大动作频频，宗门中经营千年，根深蒂固的袁氏一族，竟是被连根拔起，这样的变故，更是给流言增添了无数的佐证。

大罗宗经此一事，固然是元气大伤，但被卷入其中的莲见月，以及她背后的天剑门，同样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或许也正是因为此事，才让这个一向行/事低调，除了门主大位更迭，这等大事之外，极少广邀宾客的剑修宗门，也不得不做出一些应对，借着这名新成就的大剑修，向天下昭示自己的态度，以正视听。

许秀宁嘀咕着，因为这几年里受到的教训，心里习惯性转动着种种猜测。

“无论是谁，都不与我们相干。”

洛阳声音凉凉的，打断了她的嘟哝，不带情绪地道：“我们只要照顾好师父，听从她的意思就好了。”

许秀宁终于察觉到了这位师弟的不对劲。

虽然洛阳性格一向有些冷冷淡淡不好招惹的样子，但其实一贯对事不对人，不然也不会让阖峰上下，对他都是畏惧又敬慕的。像今日这般，字里行间都带着一些锐利敌意的，还真是头一回。

她试探着问道：“师父都说了什么？”

“师父得了天剑门递来的名剑帖，问了那使者几句话，就应许会赴邀前去了。”

洛阳垂了垂眼，冷淡地道：“或许师父有自己的用意。”

许秀宁眨了眨眼。

她还要再问些什么，幽静山房之中，紧闭多时的门扉却无风自启了。

“吱嘎”的轻响里，清冽平静的声音，从房中淡淡传出，道：“宁娘，阿阳，你们进来吧。”

两三年没有见过恩师姐姐的面容，许秀宁当即顾不上洛阳的异状，提起裙角脚步轻快地飞奔了进去。

在她身后的洛阳，虽然没有跑动，但步阔而频，竟是丝毫没有被她落下，前脚跟后脚地进了门。

这座山房是温雪意回山之后，为闭关特异所建，正房只有一座宽敞静室，梁高地阔，上下八方以上千万灵石一斛的星河砂，绘制着无数斗辰光影，日月双星从其中升落，正是一幅立体的大衍星图。

四个角落里，立有等身高的仙人奉寿香炉，袅袅的云烟，裹着山间初雪的清冽之气，徐徐扩散开来。

地面的中央，摆放着一尊孤零零的寒玉/蒲/团，显然是房间的主人，日常修行所在。

只不过，此刻此地的主人，却是并没有坐在那蒲团之上，而是负着手，静静地站在窗前，落在不知名处的目光沉静而渺远。

许秀宁心中一跳，只觉在这一刻，竟是在那熟悉的身影之上，看到一股说不出的疏离之感。

她目光转动，羽裳女郎背负在身后的手掌间，锐光闪烁，正是天剑门不久前刚刚送达的“名剑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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