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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毛道:“唉这算啥,为什么要追求长生不死呢。死亡本来就是一件很神秘的事情啊,人们敬畏鬼神害怕妖怪,那为什么不敬畏一下这带来鬼神妖怪的死亡呢。”他挠挠头,叹息:“我这像是小学生在写日记。”

林镜忍俊不禁:“我爸估计很喜欢你这种小孩。”

他记得以前,林教授也总爱逼他写日记。而且这一关卡设计出来的目的,估计也是敬畏死亡吧。

这件事终于做了了解,黄毛走之前还不忘夸徐挽之:“徐哥果然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一鸣惊人,三言两语就道出了关键点。”

夜深了,徐挽之困了,好脾气地笑了下,没说什么。

林镜:“.......”

虽然没接触很久,但他总觉徐挽之要是想一鸣惊人,绝对不止这一点点惊。

最后一天大家都没好好睡觉,斗志昂扬,凌晨就起来了。趁着村长还没起来,又撬锁,偷了一堆刀和棍子。

徐挽之手插兜里,站在朝霞余晖中,难得精神足。对上林镜奇怪的视线,还朝他眨眼,弯唇笑了一下,睫毛很长,说不出的温柔慵懒。

“........”

林镜本来就奇怪的感觉更加奇怪了。

本来是不准私自下山的,但村长和疤哥沟通过了,所以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出门时,站在门口的疤哥只是冷眼旁观。

虽然被请喝了两次茶,但是林镜现在对疤哥也没啥恨。

疤哥魁梧的身材几乎和门等高,巨人一样。光头、满脸横肉,额上的疤肉红色,神色狰狞的时候真的像杀人狂魔。他就倚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视线混浊又冰冷。

黄毛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知道吗,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小学课本上,那种孩子去上学,爷爷在后面目送的情景。就是这个爷爷看起来会吃人。”

林镜:“你这就当孙子了?”

黄毛:“.......”

冯浩中提出了最关键的点,自然是兴高采烈走在最前面,相处七天第一次觉醒绅士风度:“等下两个女生就在后面吧,猎杀动物这种血腥的事我们来。打蛇打七寸,先把蛇头砍了,然后再放血,那么多动物,猎杀一两只大概就够了。”

希希拉着小絮的手臂,乖巧地点了下头。

林镜是不打算跟他去那个洞穴的,怎么想怎么怪异。

虽然说出来可能没人会信,但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违规。难道短短七天,他就要以一人之力挑战这三条从来没人敢犯的村规?别吧。

黄毛一直就是话唠属性,最后一天终于爆发,看着旁边灵山和崖壁上乌泱泱一片的棺材,他纳闷地嘀咕:“我要是这村里人,我也早就搬走了好不好,风水一点也不好。现在留下来的人,祖辈都是什么思想?”

林镜说:“故土不可忘吧。”

黄毛提出了个天才主意说:“既然人不想走,那就让山走啊,我记得有个典故叫愚公移山吧。打个比方,我每天挑了一点土,也不废什么力气,然后把这个习惯传给自己的儿子,儿子再传给自己的孙子,孙子在传给曾孙子,子子孙孙,世世代代,总有一天,这座山会被挪开。”

林镜心里想着事情,黄毛这一通话都没听完,只听前面一句‘传给自己的儿子’,下意识问了句:“你有对象?”

兴致勃勃说着自己的天才主意的黄毛一僵,笑容瞬间消失。

他沉默很久,憋出了一个脏话:“靠!”

每天秀恩爱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伤害单身狗。

母胎单身的黄毛气死了,甩开他,骂骂咧咧凑到了前面两个女生旁边、。

林镜一脸懵:“.......”

他说了什么怎么就过分了。

林镜偏头看徐挽之,“黄毛有病?”

要离开游戏,徐挽之心情居然也还不错,对上他疑惑的视线,笑道:“可能是羡慕你有个男朋友吧。”

林镜:“哦,行。”

反正这游戏一出就是再也不见,这个梗你也就只能玩一天了。

林镜对黄毛的印象就是个混吃等死,毫无上进心的普通青年,毕竟人生格言写“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的人,你还能有什么指望。不过按照村里的习惯,那人生格言就是墓志铭,刻在棺材上,也算是精准概括了里面人的一生。

灵山的雾今日有些薄,森林绿色的叶反着阳光。

在山脚下的时候,冯浩中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往里面冲,林镜却在洞口停下脚步,他开口道:“违第三条规的事最后再做吧。我现在有个想法,我们不如再去山顶看一下?”

冯浩中不满:“这都走到洞口了,为什么要最后去做。你还怕违规,你都被疤哥请去喝了两次茶了!你说这话这谁信啊。再说了,前两次你违规不也是啥都没发生吗?”

前两次违规无事发生,这是他最疑惑,也是让其他人更坚定决心的一点。。

林镜扯了下嘴角。这件事还真是尴尬,如果前两次违规是其他人做的,他也不至于在这件事上那么心虚。

徐挽之在旁边笑,吊儿郎当:“你还真是,为队友操碎了心啊。”

林镜摸了下鼻子,说:“第一场,想攒点人品。”

但《求生者》本来就是场游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玩法。他会提醒但不会强求,像上回灵山冯浩中固执地没给稻草人绑脚,他也懒得理。

林镜道:“那行,我们兵分两路吧,我到山顶看看。”

冯浩中臭着脸,但昨天才冰释前嫌现在也不好发作,点了下头:“好。不过如果最后我们都出去了,没有等你,让你被判定失败,可别怪我。”

林镜:“恩。”

黄毛一下子左右为难,他觉得冯浩中的逻辑非常对,而且这本就是经过徐哥提点得来的,胜利就在眼前!

可是林镜又是他从头到尾跟着的大佬,一下子跟谁让他非常犹豫。

黄毛弱弱道:“林哥,你真不和我们一起。失败了再一起去山顶也好啊。”

林镜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说:“时间来不及了。”

本来青色红色的血管,已经变黑。

时间是七天,但谁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点在哪一刻。

他虽然进游戏卡了半天,但队友们都是上午来的。

林镜从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哪怕那三条禁令自己也怀疑过,哪怕冯浩中推理的看起来很有逻辑。

可是,不对就是不对。他进村子一开始听大虎介绍那个村规的时候,就没想着刻意去违规,现在也是。

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

这一局游戏大家的缘分,可能就在这里了。

林镜朝大家笑了下,潇洒地转身,往山上走:“有缘再会。”

冯浩中气不打一处来,哼了声,别过头。

徐挽之这一次没有跟林镜,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举着灯,一言不发就往漆黑的洞深处走。

本来因为林镜离去心一提的众人瞬间也安心了很多。

小絮说:“林镜到山顶去做什么?”

希希抓抓长发,也奇怪:“我也纳闷。我们又不是没在山顶找过,树林也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有。很多疑团都指向这个洞穴,他怎么关键时候掉头跑。”

黄毛一咬牙,抓耳挠腮半天,还是冲了出去。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抛下他林哥一个人。没有林哥,他本来就该输。黄毛跑到洞口,气喘吁吁,几乎是豁出了身体里的一切力量呐喊:“林哥你等我!你要去干什么!我都——”

陪你。

每个字都真情实感发自肺腑!

林镜在山道上回头,棕色的眸子有点疑惑,实打实说了:“我去跳崖,你来吗。”

黄毛:“.......”

那没事了。

黄毛憋回了肺腑的发言,他放下扶着洞壁的手,做了个打气的动作:“我都支持你,加油。”

说完,默默地滚了回去。

林镜站在葳蕤的草木里,笑骂了一声,无奈地揉了下太阳穴。黄毛还真是娇生惯养。

跳崖。洞里面的人听到这两个字,扯了下嘴角,彻底放下心来,确定了这是个脑回路奇怪的主。

唯有在前面举灯的徐挽之,闻言微不可见笑了一下。

林镜开始往山上跑,日光出来,驱散了薄凉的山雾。

山洞里,冯浩中一棍子敲在了一条毒蛇身上,踩着它的头,刺穿身体,血流在了苔藓上。

“这样总没错了吧。”

蛇血一点一点渗入地底,渗入了整座山,像是要把这座山慢慢唤醒。

派出所内,疤哥注视着电脑,电脑上是这片地区的一个立体图,却是红的和绿的。

他麻木的看着一块黑点出现在灵山底部,然后一点一点扩散。眼里没有怒火,只有麻木不仁。

不负重上山还是很轻松的。

林镜走到半山腰,就发现山上的雾有点古怪,变轻也变红了,游丝烟缕一般,缠绕在周围。微微的振动从脚下传来,林镜掰断根树枝,听着那种清脆的声响,自言自语:“我怎么感觉他们会坑我呢。”

山洞里,徐挽之淡淡旁观他们。

“怎么还没出现,血不够多吗。”

对于毒蛇,哪怕放在现实里大卸八块也不会让人有心理压力。何况游戏里,就是一堆数据。

冯浩中杀了不知道第多少条,洞里已经全是鲜血的味道了。

随地扭曲的血肉,绿色的苔藓都被染红。但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出现。

刘成说:“我这里有个锤子,用点力,可以直接砸烂它们。”

“也好,快一点。”

两个女生脸色苍白的站在旁边,看他们做这种血腥的事。

死去的老鼠,蟾蜍,毒蛇,蝙蝠,尸体横七竖八,鲜血把墙壁都溅满。这里像是一个屠宰场。终于,再剁掉最后一个蛇头后,鲜血渗入苔藓继续蔓延流到了黑潭边,将它包围,然后从边缘留了进去。整个山洞突然开始轰隆隆的振动,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喜极而泣。

“成功了?成功了!”

徐挽之厌倦无聊地看着他们高兴。

山洞的振动节奏和他腕上的红绳一模一样。

刘成和冯浩中抱在一块痛哭流涕:“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振动越来越剧烈,轻微的声响,红绳断了。

那颗苦褐色的佛珠瞬间爆发极其刺眼的光,在黑暗的山洞里,把大家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强烈的红光带着浓浓的佛性,被邪物近身久了,也没有改变掉那份纯粹。

可是这像是最后的回光返照,悲悯又慈悲的巨大禅音过后,光芒瞬间暗淡下来。

众人都愣住了,呆呆看着一直以来疏离冷淡睡不醒的队友。

徐挽之神色随意,修长的手指扯断这根佛珠,然后丢到了黑色的潭子里。

他生得俊美,在这邪门的山洞里,也仿佛带了点邪气。

“徐哥......”

徐挽之朝他们一笑,说不出的散漫风流:“祝贺你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

全场鸦雀无声,静成一片,一个可怕的假设从脑海中冒出。

林镜到山顶的时候,自上往下望,整座森林已经是红光一片了,他蹲下来,看着下面的棺材,轻声道:“乱砍滥伐,我只砍了一棵,放火烧山,火只燃了一会儿。这才是没事的最根本原因吧。”

“灵山之魂守灵山之眼.......哪用猜的那么复杂呢,这一大片的棺材就是为了镇压那个怪物,骨灰扬了下去,这一片就是他旧身所在的地方。”

灵山之眼,可能就在空中。

而跳下去,就是生与死一瞬间那个点。

跳进深潭会淹死,跳下山崖会摔死,生死之门,从来都是向死而生啊。

林镜还在犹豫啥时候跳呢,突然看到了烟,紧接着是火,熊熊燃烧的大火从山底部烧了起来,那些淡红色的雾仿佛成了最好的助燃剂,摧枯拉朽、烈焰涛涛。炙热的火舌吞吐森林,爬上山坡,沿着悬崖壁蔓延。

林镜都愣住了,看着这壮观的火海。

火光刺眼,也如上一次般惊醒了沉睡的死人。他们断断续续从棺材里爬出,被焰火燃烧身体,这一次火都没给他们钻回去的机会。尖叫声、嘶吼声,在噼里啪啦树木横倒的杂音里格外刺耳。

整片灵山化为火舌地狱。

林镜懵了。

“跳吧宝贝。”

背后响起了男的声音,声线清冷。

林镜:“......”

他回过头,徐挽之就站在身后,身高腿长,气质出众,看样子心情很不错。手腕上是一道红红的勒痕,那枚佛珠已经不知去向。

人是不可能那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在他身后到山顶的。

林镜死死地盯着他,白日焰火就在身后,火海炙热无边,脑海里一根弦一点点接上,他听见自己艰难地问:“你干的?”

徐挽之也不否认,轻笑说:“恩,礼尚往来。”

“烽火戏诸侯。”或许也不是诸侯,是猪。他想了想,回忆起了那一晚在派出所抄的那个故事,语气平静说:“为你一笑。”

林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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