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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酒会等你吗?”

林宝绒目光悠远,晚婚这件事,她和闻晏心知肚明,谁也没有道破,闻晏既然不提,就说明他默许了,并且会等她。

她不知道此举是不是任性了,可老话不是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信。

林衡:“姐,你很特别。”

有这份勇气的女子太少。

林宝绒弯唇,“你也是特别的,衡儿,咱们努力把日子过好,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言放弃好吗?”

林衡握住拳头,“我其实很胆小,也很懦弱。”

林宝绒侧身搂住弟弟,为他挡住一侧的风,“有姐姐在,不要怕。”

林衡缓缓抬手,搭在她肩头,搂着她转了个方向,为她挡住了袭来的风,他道:“可我不能一直拖累姐姐啊。”

“不是拖累。”

“我也想自己长大。”

林宝绒闭上眼睛,“好,姐姐信你。”

姐弟俩在修缮的学舍前相拥,以拥抱治愈心中各自的痛。

天空飘起鹅毛大雪,很快,地面积了厚厚一层雪,包裹了万物,包裹了心殇。

学子们陆陆续续回了号舍,还有一部分淘气的,组队打起雪仗。

林修意站在号舍前感慨,这群肆意飞扬的儿郎才是少年该有的模样,自己的儿子太沉闷了。

他看向同样盯着学生们的闻晏,“不管是作为祭酒还是绒绒的未婚夫,希望你能多留意一下林衡。”

闻晏:“我会的。”

男人之间无需太多言语,一句简单的承诺足够了。

林修意:“至于晋王拜托你的事,也别往心里去,不理会便是。”

闻晏眉目淡淡,“我不会给任何人开小灶。”

林修意觉得自己是瞎担心了,以闻晏的心性,谁能摆弄他啊。

姐弟俩从东南角回来,林修意和闻晏同时走向林宝绒,林宝绒希望父亲将关心多匀给林衡一些,便径直走向闻晏。

林修意的手僵在半空,只好落在了林衡头上,拍了拍他发顶的薄雪。

林衡呆呆站着。

林宝绒搓搓手掌,向掌心呵气,笑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君。

闻晏脱下大氅罩在她身上,把小姑娘裹成了粽子,顺势手臂一搂,把人半带进怀里,往彝伦堂走去。

林修意跟在后面,总觉得不妥,女儿还没嫁过去呢,不能让人嚼舌根。

他上前,扯开闻晏的手,字正腔圆道:“给我老实点。”

闻晏真没占姑娘便宜的意思,纯粹是因为......好吧,他也不知道为何要搂着人家女儿。

林修意挤进两人之间,一副跟闻晏不是很熟的样子。

林衡走在最后面,看着比父亲高半个头的准姐夫,嘴角咧了一下,眼中闪现一抹期许。

砰!

一个雪球砸在林衡脑袋上,林衡扭头看去,面色不佳。

晋王世子手里颠着雪球,笑呵呵看着他。

林衡忍了,扭回头继续走。

砰!

脑袋上又被砸了一个。

林衡有点生气,转身瞪着他。

晋王世子扬扬下巴,“书呆子,一起玩啊!”

林衡诧异,没动地方。

前面三人闻声回头,见晋王世子痞痞地站在那里,等着林衡,都有些诧异。

林宝绒不希望弟弟跟晋王府的有来往,但平心而论,上一世的晋王世子与贡米一案毫无干系。

林修意踢了儿子一脚,“愣着干嘛,去玩吧!”

林衡揉揉腚,看向最不该询问的闻晏。

闻晏点点头,林衡暗自握拳,缓缓走了过去,结果刚走两步,一个个雪球迎面砸来。

晋王世子身后跳出三五个同伴,一同砸向林衡。

谁还没个脾气,林衡尤其不想让家人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弯腰捞起一大捧雪揉了揉,砸了回去,正中晋王世子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同伴嘲笑。

晋王世子抹把脸,笑吟吟勾手指,“好啊,待会儿别说我欺负小孩!”

说着搓了一个雪球,砸过来。

同伴们也砸了过来。

林衡双拳难敌四手,被砸成雪人,还殃及了身后的人。

林宝绒被砸了脖子,雪沫灌入脖颈,透心凉。

林修意气哼哼,同时也玩心大起,弯腰搓个雪球,对着砸女儿的那个少年下手,“敢砸老夫的宝贝疙瘩,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啊,林尚书为老不尊!”

“羞羞羞!”

众少年起哄。

林修意才不管那个,一个个雪球搓的特别结识,下手那叫一个快、准、狠。

少年们不甘示弱。

林衡冲过去保护父亲,一老一少竟在冰天雪地的国子监玩开了。

林宝绒和闻晏互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

很快到了放榜的日子,一大早,齐小郁来林府。

等榜的时间里特别煎熬。

齐小郁趴在林宝绒肩头,“礼部不会公布榜单,只能等爹爹他们回来才知道。”

林宝绒不紧不慢冲泡茶水,递给她一杯。

齐小郁道了声谢,又问:“你不紧张吗?”

“稍安勿躁。”林宝绒比任何人都紧张,她渴望进国子监陪伴林衡,渴望学本事、长见识,能与闻晏比肩,而不是遇事躲在男人身后。

她想要变强,强到可以保护身边的人。

傍晚,林修意颓着肩膀走进来。

齐小郁立马站起身,“林伯伯,怎么样?我我我......我们有没有考上?”

林修意看她一眼,头一次觉得孩子的眸光过于灼热,他移开视线,含糊说道:“落榜了,不过,还有下次呢。”

齐小郁当即拉下脸,她年岁到了,哪还有机会啊。

一句话没说,哭丧着脸回府去了。

林宝绒心里也是一紧,看父亲的反应,定是没开玩笑。

林修意坐下来,拍拍她手背,“绒绒啊,爹觉得才艺的高低是没办法衡量的,别难过,既然没考上,咱们就等着嫁人吧,姑娘家还是以相夫教子为重。”

嘴上这么说,林修意心里极不舒服,第一次测考,女儿取了头甲,怎么就落榜了呢。

林宝绒心里空落落的,勉强笑了下,握住父亲的手,“爹爹说得对,女儿该着手缝制嫁衣了。”

大婚的嫁衣,她不想让绣娘代劳,想自己一针一线完成。

林修意看了一眼外面灰蒙蒙的天色,笑呵呵道:“今晚会有雪,晚膳后,爹陪你堆雪人。”

“好啊。”

一个时辰后,京城迎来了冬雪,林府迎来了闻晏。

林修意知道闻晏在女儿心中的分量,嘱咐道:“绒绒虽然不说,但心里一定很失落,你陪她出去踏踏雪,缓解一下心情。”

闻晏:“放心。”

*

林宝绒与闻晏并肩走在巷子里,仰头看着簌簌细雪,安静的像个雪人。

闻晏:“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林宝绒摇摇头,“去哪儿都好。”

闻晏:“难过了?”

林宝绒看向他,“你觉得我该落榜吗?”

闻晏:“不该。”

林宝绒扯嘴角,“我也这么觉得。”

闻晏轻笑一声。

林宝绒不满,“我都落榜了,你还笑话我。”

“我哪有?”

“你有。”

看她无处发泄郁结的样子,闻晏更想笑了。

这份情绪,是她在父亲面前不会流露的,或者说,在其他人面前,她总是温婉端庄,只有到了他面前,才会展露情绪。

林宝绒叹道:“还是我学艺不精,没有参透琴曲的奥义。”

闻晏拍拍她的肩,“你琴艺了得,上次还骗我教你那么久,该不该受罚?”

得了夸赞,林宝绒没有被取悦,还是很失落。

不知不觉,两人行至一处府宅前。

大门落锁,无人居住。

林宝绒看着矗立在漫天飞雪中的宅院,不解地看向男人。

闻晏半抬臂,从袖中掏出一把铜钥匙,递给她,“去开门。”

林宝绒第一反应是闻晏买了座新宅,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婚宅?!

她有些激动,小心翼翼接过铜钥匙,打开了铜锁。

推开门,入眼的是一块雕刻精美的影壁,左手边是通往主院的小径,一侧栽满四季竹,看竹子的粗细,就知这座宅子有些年头了,但翻修如新。

闻晏看她慢吞吞的,失笑一声,拉起她的手往里走,通过垂花门,是幽静的庭院,院中种了几棵被大雪压了枝头的石榴树。

一主两厢,后面是后罩房,典型的三进四合院。

装璜简单,处处透着简约。

虽然比不上林府,但在林宝绒心里,没有比这里更称心的了。

这里将是他们的家。

林宝绒站在银装素裹的庭院里,眼眶有些酸。

闻晏牵着她的手走进游廊,为她掸去一身的雪,“怎么了?”

林宝绒扬起小脸,“这里是谁的府邸?”

明知故问。

小东西。

闻晏挑眉,“我娘在信里说,日后想来京城带孙子,这是我为爹娘购置的宅子。”

林宝绒不信,父母可以跟他们住在一起,再说,还没成亲,这人就想到孩子了......

看她微乱的长发,闻晏抬手揉了两下,“想什么呢?”

林宝绒柔柔一笑,“想以后的日子。”

有你在的日子。

闻晏:“嫁给我之前,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林宝绒抬手,捏着尾指指腹,“一点点。”

“进国子监读书?”

“嗯。”

闻晏揉在她发顶的手慢慢下移,沿着侧脸捏住她软嫩的耳垂,“若是就读国子监,我们的婚期就会延迟。”

林宝绒当然知道,但她担心弟弟,不想让弟弟重蹈覆辙,“抱歉。”

闻晏没怪她,“要不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嗯?”

闻晏从另一侧袖管里取出一个折子,递给她,“自己看。”

林宝绒认得,这是礼部的公牍。

打开一看——

是礼部的聘书。

她重读了一遍上面的内容,确认礼部已聘用她为国子监监丞,专门授业及照顾女子监生,品阶正七。

不止有她,还有齐小郁。

林宝绒形容不好,这种比惊喜还要惊喜的心情是怎样一种体会,大概就是惊喜之上吧。

她消化片刻,抬头凝睇闻晏,“掐我一下。”

闻晏淡笑,真上手掐了她一把。

林宝绒皱眉,掐疼了。

疼了才好。

她眉目舒展,自言自语:“我就说,以我之才,怎会落榜。”

话落,面前的男人轻笑一声。

原来这姑娘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啊。

林宝绒被他笑得心虚,好像自己吹了很大的牛皮,而对方压根不相信,她剜他一眼,“不许笑。”

闻晏板住脸。

林宝绒又觉得他笑起来比板着脸好看,像冰霜消融后绽放的雪莲,于是又道:“还是多笑笑。”

闻晏又掐她一把,这次掐的是鼻尖,“让我卖笑,你得有多大本事。”

林宝绒:“疼。”

闻晏松手,林宝绒立马笑意盈盈,“祭酒大人,日后,咱们就是同僚,还请多多指教。”

她明眸善睐,唇红齿白,身后的雪幕将她衬托的更为清丽脱俗。

闻晏静静看着,有一瞬间,内心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想这样跟她走到天荒地老。

他不知这股子情绪从何而起,此刻,却只想靠近她。

于是,本能趋使,在漫天飞雪的庭院,在昏暗的游廊里,男人低头扣住女人的后颈,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林宝绒微微瞠目,定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们距离不到......他们没有距离。

闻晏把她推到廊柱上,温柔地吻着。

“闭眼。”

说话间,唇齿磨合。

林宝绒浑身激灵,颤颤巍巍伸出手,勾住男人脖颈,他太高了,她不得不踮起脚尖。

得了鼓励,闻晏俯低身子,紧紧抱住她,像要揉进怀里,吻也变了味道,不再温柔似水,转而狂风肆虐。

两人都很青涩,却努力适应彼此的气息。

林宝绒豁出去了,哪怕是抛去女戒礼教,也无怨无悔。

——九叔,这真的是你吗?

曾经,她错过了那个遗世独立的男子,错过了那个为她倾尽所有的男子,而现在,她紧紧搂着他,与他“相濡以沫”。

他,真真正正属于她了吗?

林宝绒闭上眼,用心去感受他给予的柔情。

两人分开时,呼吸沉重,林宝绒险些站不稳,被闻晏勾住腰。

她顺势倒在他温厚的怀里,歪头看着廊道拐角。

闻晏抱着她平复呼吸,狂跳的胸膛一点点恢复节奏,一记吻,让彼此熟悉了很多。

“宝绒。”

“嗯?”

闻晏不知该说些什么,就是想唤她的名字。

林宝绒思绪还是缥缈的,都不知道是怎么进的正房,也不知是怎么进的卧房,等反应过来,闻晏已经压了下来。

这一次,他将她压在了书案上。

作者有话要说:  绒绒:纠结,想成全他,又怕怕。

闻晏:你想多了吧。

绒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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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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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指南:1.双重生。2.sc、he。3.忽略“欢喜冤家”的标签,男女主并非欢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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