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一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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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这么远，什么时候？”苏柚只在很早之前和父母苏亦澄去过香港，还没有去过欧洲这么远的地方，有些跃跃欲试。

蒲韬说了个日子，苏柚掐指一算，“好像还在寒假？我回去跟爸妈商量一下吧。苏亦澄也去，他们应该挺放心的。”

“嗯。”

蒲韬把车停在外面，送苏柚进宿舍区，下车时他戴了顶黑色的棒球帽，又帮苏柚围上了一条新围巾，两人手拉着手，苏柚到处张望了下，小心翼翼道：“你要不要戴个口罩，这样会不会被发现？”

“黑灯瞎火的，谁没事会在宿舍这边瞎逛？没什么人会注意的。”蒲韬牵起苏柚的手。

苏柚低头看了一眼，粲然一笑，握住他，“那走吧。”

苏柚往前迈了步，手却感觉到往后拉扯的力量，回头，见蒲韬定在原地，一双眸光深深地盯着她的脑门。

苏柚不明所以，拉了拉他的手，疑惑地对上他的眼，“？”

蒲韬抿了抿唇，向前走了步，到她身边，眼底仿佛有暗潮在流动，极轻地叹了口气，“嗯，走吧。”

苏柚走的很急，到了宿舍楼下，她转身，将遮了她大半张脸的围巾往下拨了拨，挥了挥手，“拜拜。”

蒲韬本想抱住她亲亲他，行使下男朋友的权利，可想到她似乎不怎么喜欢接吻，只能忍着，放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嗯，回去好好跟你爸妈商量下，如果可以的话，下回帮你一起办签证。”

“哦！”

蒲韬看着苏柚像小偷似的眼神闪烁了下，将围巾裹得更紧了些，左右瞄了瞄，然后迅速跑进了宿舍楼。

蒲韬：......啧。

蒲韬又好气又好笑地站着，手揣进兜里。

真他妈想公开啊。

别人都能大大方方谈恋爱，大大方方公开，他就是怕把火引到她身上，所以想缓缓，别给她太大压力了，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结果他的好心似乎很称她的心意，她正好顺水推舟了？

还能怎么办，话是他说的，他也只能自食其果了。

*

苏柚周末没回家，两天都窝在了wing训练基地，把剩下的高数内容讲完，并针对重中之重进行了快速梳理，给蒲韬做了一次考前特训。

蒲韬的时间并不多了，马上就要开始本赛季第三场major，中国赛区只有三个名额，他们必须在预选赛上打到前三，才能进入major，去德国比赛，为了调整状态及训练队员之间的配合，他们最近约了很多场训练赛，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必须每天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高强度的训练和比赛。

为了顺利通过高数，他只有本周末的两天时间有大片的时间可以复习，所以就算把知识点硬塞进脑子里，他也认了。

考高数的前一晚，他又恶补了一番，只睡了三个小时，就去学校了。

他们在一个时间段考试，考前苏柚发了个消息给蒲韬：【考试加油！】

附带了一个萌萌的表情。

蒲韬嘴边漫出一抹笑，回：【小case】

苏柚看到他发过来的消息，挑了挑眉。

呵呵，长了一张嘴。

*

苏柚对蒲韬的目标是及格就好，不要丢她这个小老师的脸。蒲韬对自己的目标是至少得拿个2.0以上吧，其实拿不拿毕业证真的无所谓，但是就怎么也不能丢小女朋友的脸，也不能愧对小女朋友这段时间的义务劳动。

结果蒲韬史无前例地考了84分，分数是苏柚帮他查的，那会儿蒲韬刚结束了一场预选赛。

那场预选赛打得特别激烈，是打另一支最近新崛起的黑马，打法风格另辟蹊径，十分独特。最后wing战队输了，进入了败者组比赛。

苏柚在家开着直播，一边给韩敬予刷榜，一边瞄两眼比赛。比赛看不懂，比分总看得懂。

苏柚听见主播突然大声说着：“恭喜top！”

“恭喜top！今天wing战队很可惜啊！居然0-2输给了top，作为一支一流战队，今天爆冷也是很令人出乎意料。”

“top的几波团战都开的很好，节奏把控的很好，抓住了机会，甚至比wing更出色。不愧是本赛季的黑马。”

“是的，这场比赛确实wing战队稍逊色了些，forest走之后，simon的实力还是差了些，几次团战他和对面的c位伤害差了很多。”

“不过wing战队前面因为没参加过任何赛事，没有积分，这次是通过海选打上来的，整体实力还是有目共睹的。况且通过一场两场比赛的也没办法看出什么，还是得综合几场比赛的情况来看。”

“是的，接下来还有一天的赛程，我们可以再期待下wing战队明天的表现，wing战队这次所在的b组可以说是死亡之组了，明天他们将还要和tag战队，还有exl战队，一听就很精彩，是不是？”

“是啊，不知哪两支队伍能够顺利晋级预选赛第二轮，相当期待呢。”

……

wing战队输了，蒲韬输了。

苏柚看到这个结果的第一秒，很想给蒲韬打个电话安慰他，但是又觉得现在他应该很难过，或许她的安慰对他来说是种负担。

她纠结了许久，没有去打扰他。他们这个时候应该还要复盘比赛，也没空搭理他。

手机咚咚作响，微信群里有人说期末考试的分数已经出来了，苏柚查了自己的分数：【91】，超出自己的预想，估计是老师给高了平时分。

她刷了会儿微博，因为蒲韬的原因关注了一些dota2相关的电竞微博，首页上很多人都在讨论这场比赛，苏柚随手点进评论区看了看。

热评1：【没什么好说的，技不如人。】

热评2：【就输了一场比赛，能不能不要都这么恶意。你行你上啊，别一天到晚瞎bb。】

热评3：【top最强！top最棒！】

热评4：【垃圾wing，垃圾carry！没有for皇的wing就是一盘散沙。】

热评5：【wing战队状态低迷啊，加油啊。】

......

赢了吹，输了黑。

苏柚看了心情有点不好，关了微博。

过了大约一小时，蒲韬打电话过来，就像平时那样，问她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苏柚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扯到有趣的，苏柚还能多说一会儿，蒲韬也会适时地说一两句，补充一些看法，说着说着又能扯到其他的继续说。两个人有一聊没一聊地料了好一会儿，苏柚才想起分数的事情，跟蒲韬说了，蒲韬把账号密码都报给了她，拜托她帮忙查一查。

苏柚看到蒲韬分数的时候都震惊了，“78分？！老师不是说平时的表现占比30%吗？你这没有平时分的居然能拿这么高的分数？！你这卷面分数得考了多少分啊？”

蒲韬却“啧”了一声，“这么低么……我还以为我能拿到90分的。”

苏柚：“……”

这位大哥，你为何有这般的自信？是飘柔给你的吗？

苏柚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蒲韬笑了下，“给点面子啊。我当年高考数学可是接近满分。”

“149？”

“嗯。”

“那一分是怎么扣的？”

“可能是老师看我长得太帅吧。”

“……”

两个人又掰扯了会儿才挂了电话，挂断时，苏柚看了下通话时间：

42：14。

这么久是第一次。

自从寒假以来，苏柚是悠闲了，蒲韬却越来越忙。

dota2大大小小的赛事很多，各种xx联、大师赛......而官方赛事却只有ti，及官方指定的major/minor，各大战队通过major/minor获得一定ti积分和奖金，ti积分排名前十二的可以获得ti的直邀资格，剩下的六支队伍则是来自六大赛区的预选赛第一的队伍。major/minor赛事则是各大赛区通过预选赛选出三支队伍(或两支队伍，根据v社给各赛区的名额而定)进入最后的major正赛，一支进入minor正赛。

本赛季一共有五个major/minor，前两个major已经结束，而蒲韬这两天打的正是第三个major/minor中国赛区的预选赛，和其他九支队伍竞逐此次major正赛的名额。wing战队鸽了之前的两场major，没有ti积分，所以只能一路从海选打上来。

自从赛事开始前一周起，蒲韬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少，白天打比赛训练赛，晚上复盘比赛、研究策略，每天还得分出时间来跟她聊天培养感情，他虽然表现得很轻松，但是难得见面时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疲惫苏柚都看在了眼里。

苏柚第一次谈恋爱，不想让自己成为那种无理取闹的女朋友，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老缠着忙着打比赛的男朋友。

所以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减少了。

蒲韬分身乏术，抽不开身时时同她约会，却还是每天都挤出时间给她打电话。打电话几乎成了他们必备的流程。

他们一般聊个20分钟左右就会收线，今天却比平时多说了20分钟，时间不知不觉地逝去，苏柚并没有觉得自己聊了那么久，还以为跟平时差不多。许只是因为查了个分，所以多说了会儿。

聊天的过程中蒲韬的语气稀疏平常，与之前并无二致，苏柚原以为他会因为比赛失利而不快，但似乎并没有。

苏柚不禁感叹蒲韬的心理素质是真强。

*

major/minor预选赛小组赛为期两天，共有十支队伍，分别为八支本赛区内ti积分最高的队伍和两支海选上来的队伍。十支队伍分成a/b两组，各组5支，每支队伍和组内剩下的四支队伍进行bo2的比拼，最后各小组内积分最高的两支队伍进入major淘汰赛，角逐出3支队伍进入major正赛，被淘汰的那支队伍进入minor淘汰赛，各小组内第三名进入minor淘汰赛，两个小组第四再争夺最后一个minor淘汰赛的资格，四支队伍再争夺赛区唯一一个minor正赛的名额。

据主播说，wing战队这次所在的b组是死亡之组，其中三支队伍都曾打进过ti，还有一支是今年的黑马。

第一天，wing2：0赢了dg，却又0：2

输给了top。第二天仍旧是一轮恶战。wing需要面对的是tag和exl两支强队，tag苏柚是知道的，之前还目睹过wing和tag的训练赛，当时wing输了。

苏柚难得认真地去看了这场比赛的直播，虽然依旧看不懂，主播说什么水人紫猫先知，解说使用了什么技能，一概不明白，甚至她不知道蒲韬用的是哪个英雄，只能用血条上方的id去辨认哪个是她男朋友，哪个是苏亦澄。

每当看到他们队伍每个人的血条只剩一半时，苏柚心里就急得不行，只剩一丝血反杀对面的时候她也会激动地跳起来。

她虽然不会打游戏，但是这一刻确实真情实感地感受到电竞的刺激和热血。

可和tag的两场比赛，wing都输了。之后和exl的虽以1-1打平，但最后wing战队以1胜1平2负的战绩位于小组赛第三，无缘major资格的角逐，只能与其他三支队伍争夺minor赛的资格。

和exl打的最后那场比赛，虽然屏幕上跳出“wing战队胜利”，可苏柚心情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赛制规则什么的太复杂了，她不懂，她只知道她听见其中一个女主播说，很可惜啊，wing战队这次错失了这次major的机会，这好像是第一次吧？wing战队成立以来，除了他们自己鸽了的，第一次没有进入major赛？要去ti的话，接下来就要加把劲了。

另一位男主播说，说不定他们拿了minor冠军就去major了呢？

女主播说，对对对，他们调整下状态，拿下minor也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男主播：是的，没什么不可能，电竞赛场就是创造各种奇迹的地方。

......

就在去年，wing战队还是最有可能拿下世界冠军的队伍，不过半年，在他们口中晋级minor也成为了“奇迹”。

虽然主播没有恶意，也并无偏颇，但苏柚听得还是很不是滋味。

wing战队是蒲韬的心头肉，是他一直以来的骄傲和梦想，现在苏亦澄也加入了wing战队，她是真的希望他们都能完成自己的梦想，拿一个ti冠军。

可如今看来，希望渺茫。

比赛结束后，苏柚依旧不知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找蒲韬，虽有强烈的冲动，但又十分纠结，去找他的话该说些什么呢，说比赛吗？会不会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又或者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他或许并不难过，比赛有输有赢，他早已习惯;若说些其他的？他刚输比赛，她却还瞎扯些其他的，他会不会觉得她太不关心他？

太难了。

苏柚咬着手指，心不在焉地挑了部电影来看，电影放到一半，她收到蒲韬发来的的微信：【在干嘛？】

苏柚立刻收回了神，低头聚精会神地看手机：【看电影呢。你呢？在复盘比赛吗？】

蒲韬：【和谁看电影？】

苏柚：【一个人呀，在电视上看呢。】

发完这一条，手机上便来了电话。

苏柚接起，“喂？”

蒲韬声音淡淡的，“一整天都不见你给我来条消息，我不来找你你也不会主动来找我。”

苏柚噎了下，竟觉得他似乎在同她撒娇，有些好笑地说：“不是啊，你最近每天打比赛，已经很忙了，你还得分心来应付我，不累吗？”

“累？跟你说话聊天那不叫应付，是每天最开心的事，你现在是想把我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剥夺了吗？”蒲韬的声线低沉清冽，像山涧里冲刷着岩石的溪流，带着冰凉的温度，他自嘲地一笑，“等了你一天，就连条消息都没等到，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你男朋友了。”

苏柚听着电话那头的呼吸声，似乎透出一股淡淡的哀怨，心不由地一动，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自信点儿，别怀疑了，你不是我的男朋友。”

“嗯？”

“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

“可你都不来找我。你一点都不想我吗？”蒲韬顿了顿，“我很想你。”

“......？”

苏柚脸唰地烫了起来，心跳加速。

论没皮没脸，还是蒲韬略胜一筹。

苏柚举手投降：“我认输。”

“我没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蒲韬没答她的问题，把重点放在了她的前一句上，“我们已经一周没有见过面了，我想你想得快疯了，你呢？有没有想过我？”

他这会儿的语气确实不像在开玩笑，有低声“”点儿严肃的认真，执着于问题的答案。

苏柚避无可避，只能思考起答案。

想吗？明明一点儿游戏天分都没有，却还是为他守着比赛直播，总是担心他是不是会因为失败而难过。自然是想的啊。

苏柚低声“嗯”了声，嗓子压低：“想......想过呀。”

“是么？”他轻轻叹了口气。

“是呀。”苏柚重重地点着头。

“那为什么我不主动找你，你就也不会主动来找我？”

“我......”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单身了十九年，习惯了一个人，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很少主动找别人聊天，况且蒲韬每天为了训练比赛都焦头烂额了，她若老去找他，不就太不懂事儿了吗？

苏柚心思绕了几圈，正犹豫要不要据实以告，突然听到门铃在响。

她松了口气，对电话那头说：“等会儿啊，有人按门铃，可能是快递，我去开门。”

蒲韬没说什么，“嗯。”

苏柚拿着手机去开门，接通的一瞬，她看见屏幕里只有小半个侧影，他站的位置一大半都在摄像头之外。

就凭依稀模糊的五官轮廓，她觉得这身影过分的熟悉，却也不敢断定，问了句：“谁啊？”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也响起了一个同她很像的声音：“谁啊。”

行吧。

“是我。”蒲韬也没躲躲藏藏。

“？”苏柚满脸疑惑，“先上来吧。”

苏柚开了门，挂了电话，倚着墙等他。他的身影出现在走道中时，苏柚直起身，拿了双男士拖鞋出来。

“你怎么来了？”苏柚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蒲韬低头看了眼拖鞋，却站在门口没进来，抬眸，琥珀色瞳孔平静地看着她，“女朋友不肯主动来找我，只能我来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