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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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阳没想明白,不过他先当秦安说的是对的。

等最后一笼蒸饺端上来后，林夏阳和秦安歌就开始专心吃饭，这里的味觉与实感和现实没什么差别,更有了难辨幻象的感觉。这点食量对于两个刚成年的男性来说,只能算是勉强饱。

这家馄饨店经营到下午一点半就关门,林夏阳刻意在铺子里磨磨蹭蹭了半天，还是得回去。

自从得知那对夫妻就死在703后,林夏阳就怕自己回去推开门，就能看到这对素未谋面但死状惨烈的夫妻。

在回去的路上,秦安歌穿上了那件他百忙之中逃跑还不忘带的深黑色大衣，他的双手放在大衣的口袋里，扣子扣到最上面那颗,竖起来的衣领正好遮着他的下半张脸。

秦安歌的半张脸都在阴影里,他还故意阴恻恻的说：“你觉得703的异灵是怎么产生的？从死因上看，他们两个人做到自相残杀到缺胳膊少腿也很难说会没有非自然力量的参与吧？”

没有证据的商讨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结果，当然秦安歌也没有什么别的目的,他就是察觉到了刚刚林夏阳在馄饨铺里对回703的紧张局促。

他想吓一吓林夏阳，在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上逗弄林夏阳总是很有意思的。

林夏阳才不会因为这种东西被吓到，他倒是觉得秦安歌这样穿傻逼兮兮的。

林夏阳用余光瞄了一眼秦安歌,可秦安歌神经兮兮的样子好像还很有感觉,可能他玩得挺开心的，林夏阳就没说。估计是分化后,迟来的中二期也到了。

这值得怜悯与同情，林夏阳平淡的回应道：“嗯吧，估计是。”

目前尚且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构建幻境的异灵和目前杀人的703异灵并不是同一个，但假设这两个并非同一个，在秦安歌的推测下,又引出了第三个异灵。

林夏阳想了想问：“这里面会有关系吗？”

秦安歌说：“不知道。”

每个人做事都要自己为什么要完成这件事的目的，但异灵不一定。这涉及到了学者们目前仍在探讨的主题，异灵是否拥有完整的思考能力？还有一点，异灵是人灵魂的衍生物，还是单纯的怨气集合物？

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和异灵这种突然出现并且一下子席卷全球的生物进行过完整的交流，从它们的行为轨迹看，它们似乎拥有着一定的智慧，但从结果上看，它们似乎又仅仅只拥有着自己曾经生而为人时的部分本能。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模拟系统的原因，在模拟系统的帮助下构建出异灵产生前的事件，才能找到异灵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通常在模拟系统内的副本，都具有十分完善的世界观，这也就是说这个模拟系统通过运作可能的分析，替异灵造出了它们的目的与意义。

不过显然这个幻境没有，也就很难探究在它们的目的。

17幢的楼下，这里这次又围着了一群人。围观的人群大多数年龄偏大，也就是到了退休年龄的他们，才能做到在工作日的下午，还能无所事事的看些邻居家的热闹。

单元门的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与警车，几个穿着防护服的护工与医生，担着从楼上运下来的病人上车。在上车的瞬间，担子上躺着的白布好像被风撩了一下，她放在白布下沾血的手露了出来，林夏阳站在一侧，瞥见了她的侧脸。

林夏阳捂住嘴把惊呼堵在嗓子眼里，是他们中午见过603的那个女性omega。

秦安歌的衣领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自然的折下来了，等救护车开走，围着的人群自动散了。秦安歌吐了一口气说：“就是603的女omega，已经死了，死亡时间大致就是我们走后没多久。”

不是林夏阳猜测的701幸存者，也不是秦安歌猜测的王北，而是他们刚刚才见过的金婷。

林夏阳心事重重，他拉着秦安歌上楼，想去603看一眼。

上楼的中途，两人正巧和做过现场记录的警官打了个照面，还是早上的那两个alpha，这里估计是他们的辖区。

林夏阳自然的打了个招呼：“警察好。”

女alpha看见林夏阳也是一愣，随即她有些勉强的笑了笑：“你们这里事情还挺多。”

似乎603内住户的死亡带给她的冲击要比701那个女人死的还更大些。

林夏阳急着溜进603看看，他知道涉及到这类明显有关于异灵的事情，警方并不会透露细节。林夏阳点点头应付道：“……也就是这些日子。”

这个女alpha似乎还挺喜欢他的，又提醒了林夏阳一遍：“没什么要紧事，就早日搬掉吧。”

秦安歌呵呵一笑，他长着一张不怕死的脸：“真遇上事了，搬哪儿去都没用的。”

他这么一说，两个警官的脸色更难看了，两人有些心悸的回头望了楼上一眼，赶快下了楼。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秦安歌突然拍了拍了男alpha警官的肩膀。

两名警官困惑的转过头，男alpha警官问：“怎么了吗？”

秦安歌嘴角带笑的问：“我看早上和这次的案子都是你们处理的，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私人的号码和联系方式，到时候，说不准能用上什么的。”

这倒没什么，在平时的处理小事件里也会遇到要私人号码的人，陈雨不是很介意，拿出了手机准备去扫秦安歌二维码。

他的同伴女alpha警官见他已经拿出手机了，这里住着的人一看在接下去的日子里会有很多麻烦，她不想给自己惹事，就说：“那陈雨你加了，我就不用了。”

秦安歌听到女alpha警官叫和他加好友的警察陈雨，顺手给他加了注备。

“麻烦了，谢谢。”

两名警察向下走，秦安歌和林夏阳往上走。

603门口的警戒线拉得松松垮垮，还有一个女人也在门口站着，看起来年纪在七十岁上下，她的脸上有许多的皱纹，头发像是被染过，新生的发根有些许白。她看起来似乎有些发愁。

秦安歌上去和她交谈了几句，这阿婆就是603的房主，她也住在这个小区里。一听租客的姑娘出了问题，就赶紧赶了过来，比起金婷的生命安全，这位房主更关心她在这里房子的租金问题，她拉着秦安歌问：“早上是不是说这栋楼里还有一起命案？”

林夏阳翘起食指指了指上面，应道：“就在楼上。”

乔盛雅啧啧了两声，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她感慨了一句：“真是造孽哦，去年……还是前年，也死了两个人。里面那个女的刚搬来的时候还和我聊过几句，长得也挺清秀的，怎么就死了呢？”

乔盛雅用手捂住嘴，小声的说：“听说还死得很难看。”

“何必呢，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她的目光放回了603上的门牌：“这小姑娘也是的，有什么不好的，偏偏要自杀？”

“还在我的房子里自杀，自己不想活了为什么要连累我啊。”乔盛雅抱怨道：“我养老金又没多少的，她这么搞，我房子怎么租得出去？”

秦安歌刚才没有留意到金婷的死因，这么点时间还是太过于短暂了，他觉得这个婆婆应该知道点什么。

秦安歌也偏了偏头用视线指了指603，问道：“自杀？我在楼下怎么听到说是煤气漏了？”

“这些人怎么乱说。”乔盛雅挥挥手说：“怎么可能是煤气漏了，煤气漏了没处理好你上不来的。”

她说：“也不知道这丫头发什么疯，她……扒着眼皮，把自己下半张脸的脸皮给撕下来了。”

“还把我的客厅砸得稀巴烂，搞什么啊这都是我的东西。”乔盛雅抱怨道。

听完这几句，林夏阳站在秦安歌的身侧，忍不住拉了拉秦安歌的袖子。和他们在馄饨铺猜得差不多，603的omega死因和回归点内自杀剥皮的那个alpha几乎一模一样。

这样一来，除非这里的异灵真的拥有超乎正常的智慧能够进行模仿犯罪，否则这里至少有两个异灵的事情已经盖棺定论。在一天之内，这两个异灵分别都杀死了一个人，至于理由目前未知。

林夏阳想到的事情，秦安歌自然已经想到了，不过他没有先回应，反倒是继续问：“对了，婆婆，你说去年死的那户人家刚搬来的时候还和你聊了几句？”

乔盛雅点了点头，她怕秦安歌不信，还想拿出手机展示一下：“我连她微信都加了，我怕租我房子的人乱搞，叫她没事的时候帮忙看着点呢。”

她说：“听说楼上这套房子这俩小夫妻是全款买房的，也没孩子，死了以后两家把房子卖了，分了钱走的。听说没几天又租出去了。”

秦安歌笑了：“这样啊。”

“我们这几天才知道这里去年死过人。”秦安歌说：“现在好像知道的人不多了。”

虽然是老式小区，住在这栋楼里的却有不少来来往往的年轻人。

乔盛雅侧头笑眯眯的说：“我啊，等过几个月再租出去，别和他们说。”

“啊，这也有点倒霉。”林夏阳说。

乔盛雅以为林夏阳在说603的下一个住户，她反驳道：“我算有良心了。”

她伸手指了指楼上：“楼上703的，死了没到一个月就租出去了，房间急急忙忙卖的。”

再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估计都是废话了，秦安歌心中有数，他作出一副要走了的样子。

向上走的步子还没迈几步，乔盛雅看着他们要往上走还很惊讶：“你们不住六楼？”

林夏阳小声说：“嗯，住7楼，703。”

乔盛雅脸上的神情也好似已经死去的金婷一样，由淡淡的笑意变作了惊恐，她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那双已经生满褶子的眼睛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镇定。

703又不是她把房子租给他们的。

秦安歌站在由六楼通向七楼的楼梯上向下望，他像是随口问的：“婆婆，你既然你和703那对死去的夫妻聊过，那你知道那位妻子生前在哪家医院工作吗？”

这个她知道，她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刚刚当着秦安歌和林夏阳的面说了703的事情，她也有些心虚，因为怕得罪人，乔盛雅也赶忙说：“这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医院关了。”

“关了？！”林夏阳本想也走到秦安歌边上的，他听到这位婆婆说703死去的女人曾经工作过的地方竟然已经被关闭，林夏阳立即抬起头去看秦安歌眼睛，秦安歌平淡无奇回看过去。

乔盛雅说：“是关了啊，她死了没几个月，那医院就关了。”

“说是院长疯了，专攻心理问题医院的院长出了心理问题，呵呵。”乔盛雅说：“还上了报纸，因为关院的时候，没看住在精神病医院里的院长，他跑出来发病把记者的相机砸了，说他被监视了。”

这几乎是断定了问题出在703女方这里，她从医院带了什么东西回去。

秦安歌想通了一些问题，他笑着道谢：“谢谢婆婆。”

“不过。”秦安歌问：“你还记得那家医院的名字吗？”

“好像……”乔盛雅抬头望了望天，摄取到了记忆中的几个片段，理论上像她这样年纪到了的老人，在记忆力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短板，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本该模糊的记忆中她和那个女人的对话就这样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就像是刚刚才发生过的。

乔盛雅回忆了一阵说：“好像叫三字桥心理医院。”

秦安歌得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都好了不少。

为了让这场对话结束更自然，秦安歌问：“婆婆，你是不是在等603刚刚那女生的父母来？”

脱离了703的话题，乔盛雅就又拥有了活力：“嗯呐，我等她爸妈来，也先得给我把客厅砸坏的东西赔了吧？她一个小姑娘外出讨生活不容易，我本来给她的租金也少，可她把我东西都砸了也太过分了……”

乔盛雅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林夏阳两步并作一步，跳上了台阶，和秦安歌持平，一起上了楼。

从楼道里还能听到乔盛雅自言自语的声音，秦安歌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703内保持着和他们离开前一样的场景，餐桌下的垃圾桶里放着早上林夏阳吃小笼包剩下的包装袋。

原先这里能给林夏阳带来一些仅存的安全感，现在林夏阳觉得自己在哪都不安全：“要不然我们今天睡那间杂物房？我理理？”

秦安歌似笑非笑的说：“万一那对夫妻就死在杂物房呢？比如说一个人爬到了杂物房想把门锁上，但他没成功……两个都死在了里面。”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明明用来堆杂物的房间面积不小，但只用来放杂物。”

林夏阳瞬间紧张起来，血流成河的场景好像就在他眼前：“真的假的？”

秦安歌说：“假的，我刚刚随口编的。”

秦安歌先在桌子边找了一把椅子坐下：“603那个死在镜像小区的异灵手里。”

林夏阳不想坐的，他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