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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皖,忍着点,我要上药了。”
看着眼前的人趴在那正专心致志的把玩着根竹簪,身旁放着纸笔,似乎在画什么图案,赵曦言趁她不注意,悄然伸手,猛地扯下止血符,随即将疮伤药塞进刀口。
姜菀疼的倒吸口气,紧紧握住竹簪,一声没吭。
“疼就叫出声儿,师父说百草谷送来的这药性烈,用着忒疼,但是比咱们的管用,你好好养着,等回头养好了腰跟以前一样用。”
“我以前也没用过腰啊,哪能对比出知道好不好用。”姜菀坏笑,打趣儿地用荤话道:“不像师兄,人生圆满,你什么时候跟嫂子办喜事?”
稍纵即逝的惆怅从赵曦言眸中滑过,他没直接回答,话锋一转,又回到姜菀的伤口上,絮絮叨叨的叮嘱着。
“师兄,你说男人喜欢什么图案做簪子啊?”
姜菀心里的想法太多,实在拿不准雕刻什么图案,扭过头对着两位师兄咧嘴一笑,赵曦言这才注意到她的额间全是细密的汗珠。
“你不就是男人,问我做什么。”赵曦言又挖了块白色软膏,轻轻涂抹在刀口外部,末了,还给她吹了吹。
“我没眼光,真不行。”
“你没眼光?”赵曦言被她的话逗笑,“忘了你整整一柜子的衣裳了?”
“……青崇师兄呢?喜欢什么花纹啊?”
青崇自那日给姜菀磕过头后,真的每日准时来冰心堂照顾她,这里有赵曦言时,他就在一旁打打杂,等晚上赵曦言走了,他就守着姜菀过夜,任劳任怨。
姜菀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想着这事刚过,自己要给对方一些机会去弥补,好去释怀旧事带来的伤痛与内疚。
说到底,人总是要找到些事,又或是寻到些其他的发泄口,来宣泄悲伤或愤怒又或是内疚,把心态端正,继续好好活下去。
若是总憋在一个事里,再小的一件事,都能把人活活憋死。
青崇正在外屋做果盘,他知道江师弟喜欢甜的,每日一大清早就去找沈尧讨些新鲜水果,听有人叫他,丢下手中的活儿,应声道:“我?我是个大老粗,不太懂,平时就是个破玉簪子,束发用罢了。”
姜菀瞅着簪子上的竹刺,长叹口气,算了,还是先把坏的地方磨平吧。
*
夜风凉寒,带着丝水雾吹入屋内,一同飘入的还有灌木丛里叠叠鸣叫的蛐蛐儿声。
此时,书院沉浸在夜色的祥和中,刚迈进屋,如雷的鼾声入耳,江皖蹙着眉,寻到了声音的来源。
一团模糊的身影躺在外厅的板子上。
是青崇?
他怎么会宿在这儿?
江皖随手抛出张符篆,一个圆滚滚的粉球荡入屋内,钻进了角落,加重了屋内人昏睡的欲望。
三两步进了内屋,一股淡淡的芷兰香漫入鼻息,他顺着味道摸到榻前,听见帐子里浅浅的呼吸声,带着些许鼻塞,不由得皱起眉头。
病了一场毛病还不少。
他闭上双眼,静静的站在榻前等了好一会儿,反复斗争下,忽而鬼使神差的撩开帘子,见到身下那抹朦胧的魅影。
明明黑漆漆的一片,眼前却亮如白昼。
香软的女子侧躺在那,青丝散开,瓷白的颊腮泛着红晕,像个熟透了的果儿,诱人品尝。
她看着他,淡淡笑着,樱桃色的唇水盈盈的,像是沾了抹糖。
“你怎么才来探望我呀?”宛若秋水般的眸子亮的出奇,睫毛眨眨,带着些怨气望向他。
“不想我吗?”
少年垂眸,纤长睫毛倾覆而下,盖住了黑白分明的眸子,他默了两息,哑声答:“想。”
一直在想。
说了要斩断无谓的关系,却还是来了。
像是在做贼,只能披着夜色来探。
口是心非的可笑。
这时,眼前女子手指一环,眉尾挂着些许娇媚,扯开了腰间的丝带。
江皖意识到什么,猛地站了起来,他颊腮通红,一路烧到了耳垂,眼底的嘲讽忽而变成了滔天的怒意。
倏地一闪,少女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的睡容。
想必是收到了欲妖的影响,才会产生这种荒唐的幻觉。
可为什么……是她?
此时少年紧蹙着眉,额间水濛濛的一片,他滚了滚喉,僵硬地抬手贴了下对方的额头,沾了手湿滑的冷汗,这才把他彻底拉出幻境。
做噩梦了?
少年喃喃着,像是在叫一个人名字,他倾身贴去,试图听清。
“食……葫……”
倏地,一个臂膀挽来,环住了他脖颈,脸贴着脸,睫毛纠缠在一起,甚至蹭上了她眼角湿润的水汽,蹭了他好一会儿才肯松手躺回去。
心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
她又呜哝了一句,江皖眸底一黑,才听清了她口中的话,竟然在叫“师虎萝卜糕”。
上辈子是饿死鬼转世么,三句离不开吃的。
少年冷嗤了声,将被子给她盖好,这时候,一个细长的东西刺了他手背一下。
“主人……主人呀。”竹节正小心翼翼的从姜菀怀里爬出,带着些委屈,奶声奶气的叫他。
江皖眸底一沉,将竹节从她怀里抽了出来。
“您终于来救竹竹啦。”竹节探出对触角,来回瞧着,忽而气息一转,嘤嘤哭了起来。
“闭嘴!”
“主人呀,竹竹好惨,”竹节被他一骂,哭的更厉害了,“剑仙她每天都想着怎么拿刀削我,好可怕啊,你看看竹竹这里,还有这儿,已经被削掉皮了,还是主人好,来救竹竹了。”
竹节探出六手,来回指着自己身体比划着。
“削你?”
江皖眸光一暗,用了点灵力,手里的竹节立刻噤声,变回竹簪的模样。
旋即心头猛烈一颤。
竹簪尾部上,一朵莲花已经初具雏形,花瓣饱满有张力,竟让他一时看入了神。
他手指摩挲着,蹭到一个浅浅的凹痕。
两个细小的字很不明显的被刻在竹簪暗处,若不是他摸得仔细,是看不出来的。
“皖菀”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脑中全是竹簪雕好的样子。
倏地,眼前飘出个虚幻的画面,他认出来了,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姜菀笑着对他说:“看,我们还挺有缘分的,都叫姜(江)菀(皖)。”
*
翌日一早,姜菀捂着胃口饿醒了,一觉醒来突然觉得身体舒服了许多,她摸了把后腰的伤口,竟然一点都不疼了!
她跳下床蹦了几圈儿,发现真没事了,开心的想要跑出去时,脑中蹦出个提示音。
【目标黑化值提醒:江皖目前黑化值为4000】
姜菀呆愣在原地,点开系统提示记录看了半天,确定信息无误,只不过这条信息是昨天半夜发的,她开了免打扰模式,只有醒了才会提醒最新一条的黑化值变动。
她很快注意到系统提示记录里那一列长长的未读信息,随后再次惊呆。
大概是从昨天半夜开始,黑心莲的黑化值波动无常,上到8000下到4000,幅度范围变化极大。
这家伙昨天晚上干嘛了?难不成坐上了跳楼机?
又或是在想着世界毁灭?
姜菀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过细细想来,黑心莲的剧情在她的推波助澜下其实完成一部分了,至少欺师灭祖这一项,算是由她们两人联合完成的。
当然这段剧情实际的发生,与字面意义上的完全不同。
一想到子桑临与付禹的事反令黑莲花名声大振的结果,她就忍不住得意的笑。
这么一手烂牌,到最后却赢了个满盆钵满。
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只不过这之后的剧情便是弑父杀兄,强占兄嫂……成为仙魔两道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这么坑爹……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姜菀猛地回头,见黑莲花正漾着抹浅笑看着自己,吓得她后退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回榻上。
“怎么了?今日的剑仙大人怎么看上去有些心虚?”他忍不住逗她,随后匆匆扫了眼,看上去她的身体已无大碍,不枉昨夜在她身上用了那么多名贵的药膏。
“你走路没声的吗?进门也不知道先敲敲门。”跟个鬼一样,神出鬼没的。
“门是开着的。”
“你来干嘛?”
“看看我自己不行吗?”江皖眼底窜出抹怒火,被她问的有些心烦。
“你看吧,有了百医谷送来的内外伤药,我的腰都不疼了。”
话音刚落,见黑心莲眉头明显一跳,整个人都暗了下来。
是她说错了什么吗?
变脸比变天还快?
“百医谷送来的是什么垃圾也配用给我?那么烈的药,只会灼伤我的皮肤,”江皖垂下眼眸,冷声道:“是我昨夜用了天外天春晖堂的冰菓愈肌膏和仙玉莲。”
“什、什么?”姜菀眼睛瞪得跟铜陵一样,嘴巴也合不拢了。
江皖压着眉眼,抬手轻轻抚过她水润的唇,“别拿我的脸摆出这种傻子一样的表情,不要每次提到钱,你就这样。”
“……”姜菀被怼的不想说话,但脑子里忍不住在想,如果她现在把后腰上的药膏抠出来一些,能不能卖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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