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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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有些事无师自通，是与生俱来的技能。

姜菀倦了，迷迷糊糊窝在他滚烫的温度中,此时的江皖已完全融合寒气的力量，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几乎要睡着时,头发被微微一拽,她抬首，见他半支着身子，漆黑如夜的眼睛正盯着指间长发，丝毫没有困意。

她没力气管他，临阖眼时,混沌的脑海飘出些许暖色画面,像看画册似的，一页页的翻着,她脸不红心不跳，兀自欣赏起映像在中的少年,由衷感叹这家伙的身体素质实在惊世骇俗。

以前是半妖,有过人长处，如今体内虽然融合x能量，但已经是完完全全的人身。

他这么精力旺盛,这不科学。

他见她醒了又泛起困意,有些私心的一手覆过去,环住她，动作不再那样小心翼翼，反倒是随意了不少。

刚刚她急声让他更重一些，他有些犹豫，却还是顺从的做了,她没有哭，脸颊上挂反倒是挂着好看的粉红。

她是喜欢的吧，他也是。

再要有进一步动作时，听对方带着些许严厉道：“别乱动，睡觉。”

机器霎时被关上开关，少年一动不动的僵在那，安静乖巧，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半晌，察觉到不对劲儿的人，从睡梦中挣扎醒来，见他憋红了脸，眼框都有些紫了，赶忙扒开他的嘴，急躁的说：“喘气啊，你是不是傻……”

少年听话的吐出口浊气，又深深吸了一口。依旧保持冗长的呼吸，不给她造成任何烦恼。

“让你睡觉，不是不让呼吸。”她哭笑不得，又有些内疚，到底是毛躁惯了，伺候人，特别是对待如今跟小孩没什么区别的江皖，还是少些耐心。

“皖哥，搂着我……”困意彻底没了，索性让他贴过来，好好守着，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自伤的事。

少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她，她忍不住摸了摸他眉眼，“咱们明天去看看大家伙儿吧。”

少年眼底满是迷茫，宛若无暇宝石。

“大家伙是我们的朋友，他们跟我一样，都喜欢你。”

少年脸悄悄红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突然紧紧搂住她，喃喃道：“不一样，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菀菀……是我妻子，我们结婚了……所以不一样。”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组织这句话上，连连词都用上了。

一个连大家伙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怎么突然能理解夫妻、结婚这些复杂的事？

“谁教你的？”

少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这些事太过复杂，超出了他目前的语言能力。

她想起来了，审判的时候，大司典提到过他们成亲的事。

“审判的席里听到的？”

他点头。

“那妻子是谁教的呢？”

“竹竹。”

“竹竹这家伙，你以后还是……算了，不说这个啦，睡吧，明天要早起出门的。”

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竹竹自从江皖醒后，便一直暗中照顾他，自他醒后的大半年时间里，竹竹只活在江皖的口中，她一次都没见过他。

她明白，竹竹对她怀有警惕之心，认为江皖同郗烨的劫难皆因她而起。

郗烨本不该死，江皖也从不该出生。

蝴蝶效应后的结果，是她也始料未及的。

事情虽然已经画上句号，大家也有了不错的归宿，依旧免不了胡思乱想，直至一只不安分的手伸了进来，将她又扯回现实。

“你干嘛呢？怎么还没睡？”她拍了他手背一下，他不躲，受了她这一下，这次没有乖乖的停在那，反倒是凑过来亲了她脸颊一下，愈加滚烫的呼吸一并扫了过来。

四目相对，姜菀竟在那双一向干净明亮的眼中找到不加遮掩的暖色，即便如此，依旧清澈。

食髓知味。

她也差不多。

人不像妖那样不知疲倦，一次后大多进入了无欲无求的状态。

往日兴许他知道妖的这一优势，才总化回原身同她折腾。可现在，从外表上看，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明明是自己老公，却总觉得自己在犯罪。

“还来？”眼角柔柔一抬。

少年墨眸微敛，看她没再说什么，抬手轻轻点了下他的眉心，随后一路向下。

他小心翼翼的贴上去，一点点的吻着，直到彼此声音都变了调调，也不肯放手。

*

“师妹？”陆子昭重新添了杯热茶给姜菀手中的茶杯，看她双眼无神的拿起杯子就要喝，赶忙拦住。

“烫啊，你是不是傻？”

“啊抱歉，师兄，主要你们的变化太大了。”姜菀把视线从身着现代衣服的顾行之身上挪开，半年不见，两人已经褪去长袍发髻，换上了体恤牛仔，俨然是现代人模样。

“在8888号时空过得还习惯么？”

8888号时空是系统的隐藏时空，在生活着的都是从各个时空里通过后门方式逃出来的角色，有现代也有古代，但社会制度同文明社会几乎没有区别，是系统给与的最大限度的自由。

这次的时空暴动成为8888时空最大的一次人口迁入，几乎是将整个时空的人迁入进来，即便到现在，数据组依旧在转移后期数据，工作尚未结尾。

“我跟行之都还好，每天去学校上上课，有很多要学的新东西，日子倒也自在。”陆子昭说话的时候止不住笑意，看的姜菀也跟着不由自主开心起来。

“上课？”

“系统中心开设了各种课堂，大都是帮助新公民做好过渡，甚至……还有心理辅导。”提到心理辅导的时候，陆子昭下意识的捏了捏眉心。

“哦。”

“江公子还没去上课吗？”

“他啊……还不行，还在恢复期。”

陆子昭笑笑，“我们听说了，江公子获得了你们世界的公民身份，挺好的，这样一来你们就能长相厮守了。”

脱逃的角色虽然获得自由，但不能脱离系统，依旧是数据。

姜菀正要说什么，顾行之正好从厨房端着糕点出来，“来，师妹尝尝我做的提拉米苏，看是不是和你吃过的口味一样？”

“呃……”姜菀看大师兄围着个苏格兰格子图案的围裙，一头利落短发简直让她大跌眼镜。

小半年的时间，竟把那个不落凡尘的高冷仙君变成了这样。

“你们在聊什么？小菀脸都青了。”

“在说江公子获得公民身份的事。”陆子昭起身接过点心。

“小菀别多想，其实这里和你们那没什么区别，大家都觉得已经很好了。”

“是么……”

这件事她无法尽善尽美，是她的一个心结。

顾行之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宽慰道：“你不是神，我们也不是，能体会到不同的世界，已是我之所幸，所谓的区别，不过是人心上的落差，你又何必困扰自己。”

她点点头，“多谢师兄开解。”

“怎么不见江公子？”

“他在院里跟狗玩呢吧，来的时候看见你们养的狗，就走不动道了。”

“还是同一开始那样心智不全？”

“已经好多了。”

“每天照顾人很辛苦吧，你看看你，黑眼圈都被这小子熬出来了，他又闹得你昨晚没睡好。”

像是被戳破了什么心事，脸上一热，“……还好吧。”

顾行之蹙眉，长叹口气，“小菀，你若当初让伯父恢复他的记忆，江公子又岂会在混沌与现实中徘徊不止。”

姜菀眉头紧蹙，如今的江皖的记忆就像是被掩在水下，而他则浮在水面上，偶尔浸入水中，找回些记忆和心智，但她清楚，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有些事太过沉重，我不想让他想起来。”

“什么事？”

“他当初送我去冥妖池，交换了一部分的神魂，我看到了他部分记忆，其中有一段是他受沈雅媛与邪力控制，亲手杀了郗烨，他的生父。”

“什么？！”

“怪不得后来见沈雅媛时，她身体有了妖化痕迹，原来是吞服了妖丹。”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沈雅媛这个毒妇倒是把深远都计给了自己。”

“你确定沈雅媛真的是江公子的母亲？”

“是，所以我不想让皖哥知道她的存在，他如今虽然心智不全，但也终于能摆脱往日恩怨与悲痛，开心自在的活着了。”

“开心自在？他现在这样，同三岁小二无异。”顾行之继续问：“即便他忘记了曾经的那些恩爱，甚至都不知道你们成亲的事？”

没有任何犹豫，姜菀点点头。

顾行之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突然苦笑道：“往日只觉得江公子对你可以舍生忘死，却不想小菀的情深义重并不比他少半分，但小菀所想所做却不是江公子所求。”

“舍生忘死？师兄是什么意思？”

“小菀，江公子做的，或许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你们成亲后不是去了雪原瓷镇么，其实那个时候，三界都在追杀你，沈雅媛将你是异世之人的消息放出后，又开出筹码，说活捉你可以同她一起脱离这个世界。”

“江公子修为虽然不高，但为了护住你，甘心用精血布下了个绝妙大阵，将整个瓷镇都围在其中，就连我同子昭一开始都未发现。”

“……精血？！”陆子昭与姜菀异口同声的叫出了声。

精血非同小可，同修者性命相连，威力自然更大，每消耗一滴精血，就会同等折去生命。

虽是旧事，姜菀听了依旧心头一颤，她知道江皖有意让她远离是非，却不知他竟消耗自己的阳寿去布阵护她。

“这个阵下环环相扣，即便天资绝伦者，少说也要不吃不喝花上半个月的功夫才能布好，我想江公子在得知你要与师父成亲的消息前，就已经开始布阵了。”

“以江公子当时能力，勉强维持三日已是极限，第三日时，他同我讲明沈雅媛的真实目的，并说翌日会护送你离开。”

“临别前，他来找过我。”

“他说他找到了开启天路的钥匙，等我们同你汇合后，要守着你，不可让你出手再参与任何之后的事。”顾行之淡然一笑，“想起来，这竟是我认识江公子后，他讲话最多的一次，当时我想着你那般喜欢珍视他，自然不能看着他奔着死路走，一直不同意他的要求，最后他只能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讲明。”

“082时空所谓的第二个故事与任务，自始至终都是沈雅媛同废弃数据诱导主机设下的陷阱。是废弃数据反入侵系统后，同沈雅媛设下的局，两者为了脱离系统控制，不惜用整个时空的生灵做筹码，想要摧毁系统，即便成功与否，一旦他们脱离082时空，后续的一连串针对系统的攻击便会接踵而至，到时候不光是我们的空间，整个系统，甚至外界都会受到影响。”

“他们要的是天翻地覆，不管成功与否，作为082的管理员，你难逃其咎。”

“沈雅媛自然没把计划告诉江公子，他身怀邪力，对她的动作与目的一清二楚，或许知晓自己无法调解你与他娘之间的矛盾，也或许清楚他不能让邪力走出082时空，他早就打算放弃自己，保全你了。”

“师兄，别说了，好端端的提这些做什么？师妹好不容易来看我们一次，都让你弄哭了……”

陆子昭擦了擦泪，舀了勺蛋糕送到姜菀嘴边，“不哭不哭，都说吃了甜的会开心，别听你师兄瞎胡说，这么久了，他都没同我讲过。”

顾行之犹豫片刻，一字一顿道：“我一无所有，只求平生唯一挚爱，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眼前说话的人突然换了模样，少年黑亮的眼睛正盯着她，无比郑重的对她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