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物有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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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田誉的沉默不语,整个车厢唯有秦珏的呼吸声。

当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带着紊乱，甚至喘气声依旧清晰可辨时，秦珏狠狠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吁出。他竭尽全力的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迫，维持住应有的睿智。

然后，秦珏视线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田誉,沉默半晌，眼角余光幽幽的看向了自己带来的资料,开口道：“田誉,你再好好想一想,我……我也再捋一捋思路。我们肯定还能从中捋出更多的破绽来。”

笃定的诉说后，秦珏等待了一会儿，凝视着表情毫无变化的田誉,眼眸闪了闪。

小心翼翼往后退了几步，秦珏垂眸,飞快横扫了眼田誉的双手,就见人此刻翘着自己最爱的兰花指,像是借此标志性的动作，重新找回自信。

察觉到秦珏的眼神，田誉一字一顿,声音带着难得的喑哑,“我想静静。”

终于听到了回复,秦珏微不着痕的吁口气,抑制不住的眉眼间带出一抹兴奋，“好。你再好好想想。”

说完，秦珏转身迫不及待的离开。

田誉听得传入耳畔的脚步声，缓缓抬眸注视着秦珏离开的背影。看着人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田誉不由得眼眸一闪，觉得眼前的景象似乎与九年前的画面重叠在一起了。

那时候秦珏打开门，逆光而来，浑身带着些璀璨的光芒，似乎能把阴暗的器材室照亮。现如今秦珏虽然转身离开，但当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身上也依旧带着一束光。

这道道的光芒，对田誉来说作用好像是一模一样的。因为这光芒，名为律法制度，名为相信国家律法。就如同上辈子田誉遇到的光芒一样——

小林将军哪怕一身粗布麻衣，但也带着铮铮铁骨之气，郎朗道：“【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黎瑜，瑞王爷，你是个只会窝里横的人？既然心有不甘，既然野心勃勃，与其手刃一人，不如向天再借个胆，去打破腐朽的规矩，缔造新世界的规矩，做一个真正的强者，真正的皇者。”

这番话哪怕小林将军是对着瑞王劝说，但却不经意间恍若一颗种子埋进了田誉的心，悄然的长成了参天大树。

想着，田誉缓缓侧眸看了眼自己引以为傲的法学app，看着论坛上方飘着的律法名言【法学是研究人性恶的科学，如果不深刻的直面邪恶，你们又怎么能彻底的明白正义】

看着看着，田誉突然侧过头去，看了眼车窗外的高悬的太阳，缓缓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缓缓看着翘起来的兰花指。

红着眼，田誉嘴角露出了一抹灿烂的微笑。

就在田誉彻底找回了自己要的自信时，秦珏谢绝了保镖助理的跟随，缓缓从停车场走到了医院大门边的活动台。望着活动海报上六个大字——分娩阵痛体验，秦珏缓缓吁出一口气，再一次报名参加。

一个小时前，他六神无主的，仓皇逃离了房车，无意间遇到了这个活动。

分娩的十级阵痛，硬生生让他脑子疼到清醒，疼到恢复了理智。

现在再疼一遍，秦珏可能就……就……就看到了爸爸。

也会有依靠。

就能知道接下来的棘手的事情该怎么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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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到麻木，秦珏靠着助理搀扶，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燕城晟通总部。

回到自己一手缔造出来，属于秦珏自己的商业大厦，秦珏缓缓吁出一口气。眯着眼难得的睡了个好觉后，秦珏面无表情的打开了绿晋江，一个键一个键缓缓的输入《重生后我成锦鲤影帝》。

看着跳出来的页面，秦珏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

确定了自己真不是做梦，真的从田誉口中知道了一个诡谲的故事后，秦珏垂眸，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看小说。

憋着翻腾的恶心感，秦珏再一次逼着自己看完了全本，然后缓缓看向了评论——

-2分：【艹，哪一个恶心的人写这样的同人文？楚知秋的粉丝？要脸吗？举、报不谢】

2分：【跟我们秋秋又有什么关系？这小说要是换一个名字，谁不说秋决神仙爱情？双向爱恋的才叫爱情，否则就是单相思，是一厢情愿！小说里田誉和秦珏又没有领证！再说爱情本来就没有先来后到的说法！】

-2：【这他妈叫双向爱情吗？明明是重生的楚知秋处心积虑，暗中挑拨离间算计！再说了，一个男人竟然是靠着龙生龙凤胎最终获得承认。证明这个作者也是知道重生者哪怕自己心黑手辣还不够，需要再加筹码。】

-2分：【别混淆视听了，要是换一个人名，那也是霸总崩人设！不管言情还是耽美，谁家霸总拿自己爸爸来卖惨的，只为博美人一笑？而且，要是爆料是真的话，那我不得不骂某些人祖宗十八代了。秦爸爸是千禧七侠之首，是于国有功的人】

-2分：【我返回去看了眼文。我艹，秦爸爸真要是这名字，真要是那位的话，我们教授都能够暴躁起来冲评论区实名骂人了。弱弱说一句，我也顺道理解为什么婚礼上秦董还是喊田叔叔了。】

-2分：【楼上在说什么？】

-2分：【金融学生来科普一句——二十五年前的自发金融保卫战。后来复盘，发现七侠在千禧年就开始在商圈布局了，秦爸爸被报复后，提及他们，老一辈都是用代号，唯恐再发生恶性报复事件，因此提及的时候都敬称千禧七侠。除大秦外，还有数学家、经济学家、国际律师、心理学家、楚霸王和林学生。七侠表示国际资本而已，到华夏也得按着士农工商排辈，区区贱籍不配郭嘉爸爸出手。他们联手就把世界金融大鳄们按在地上摩擦，让国际游资血本而归。且最绝的是七侠把赚来的钱全都捐给各国贫困百姓了，留下老祖宗经典的一句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2：【听老一辈说过，据说把某些所谓的文明人气到吐血，才进行报复。】

-2：【燕城人实名表示非小道消息。若不是如此，秦家怎么能是燕城首屈一指的豪门世家。】

-2：【嗖嗖回来了，我屮艸芔茻，月石大礼包都得备上。写同人恶心正主就算了，还这么编派秦爸爸。作者就不怕自己遭报应吗？】

【…………】

看着映入眼帘的一连串负分，秦珏将评论一条条的看过去，嘴角弯弯。

网友都那么愤慨，那假设秦珏真降智了，没有道理周围的亲朋好友不会劝，不会骂，不会借此瓜分秦家的资源。毕竟秦珏后期都围绕着楚知秋转悠，一点都没有“顶级社畜”的牌面，肆意任性，甚至会议说不开就不开。没道理秦珏还能成为世界首富。

等等，秦珏成为世界首富……世界首富……这不就是败家了吗？

家底被人扒拉个干干净净，竟然能够计算出来。

想着，秦珏一个哆嗦，下意识的一扭头对着垃圾桶，直接又“呕”了一声，吐个天昏地暗。

“太……太可怕了，秦珏竟然真是个败家子。”秦珏吐干净后，往椅背倚靠，后怕的接连喘气。他们老秦家能够一口气拿出千亿砸在男男生子研究上，借着这个“家主无子”合情合理的名义，还光明正大投资了世界级的实验室，暗中招揽医药界的人才。

但最高级别的合作对象是国家。哪怕黎旻看着傻逼一个，可所属的实验室却是华夏医药界尖端的实验室，是属保密级别的。以及还能拐着弯跟黎昱博士的实验室共享资源。

黎昱，那是属于死后五十年才能解密的那种牛逼人物。

换一句话说，秦家的商业完全不会，也不能市场化。

想着，秦珏心跳如鼓，抬手扣在了自己的键盘上，迫不及待的输入一串串自己熟悉的代码。

十分钟后，偌大的办公室内响起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已启动甲级权限，录入《《重生后我成锦鲤影帝》》，且引入秦珏心理模型进行匹配。请稍等。”

听到这话，秦珏面无表情的点开了ao，处理工作。

处理完ao上的任务，手上还有一份份重大项目文件。

时间就在一份份的批复中弹指而过，秦珏倏忽间握着钢笔的手一紧，竖耳倾听上方恍若惊雷的声音：“经秦珏心理病例研究模拟，有八成的可能会发生《重生后我成锦鲤影帝》一文中的走向。”

“重新模拟。”秦珏手指泛着青紫，但头也不抬，咬着牙冷声道：“小猫哎，给我重新模拟。”

“正在启动中，请稍等。”

“好的。”秦珏闻言像是没听到第一次的模拟结果一般，游刃有余处理完工作任务后，娴熟无比的点开了离婚调解中心志愿者界面，开启了新一轮的忙碌。

忙碌中，秦珏再一次听到传入耳畔的声音：“经秦珏心理病例研究模拟，有八成的可能会发生《重生后我成锦鲤影帝》一文中的走向。”

秦珏手指扣紧了电脑，声音冷得跟冰渣子一样：“原因分析。”

“小说中秦珏人物心理变化清晰……”小猫哎客观诉说，“且孩子聪明。这是赋权加分项。”

一听到这话，秦珏紧绷的弦彻底绷断，声音带着火焰：“孩子有个屁用？我要真想要孩子，难道还没有人给我……”

怒火戛然而止，秦珏急急忙忙去拿手机，想要给田誉打电话。

他刚才灵光一闪，忽然间想到了田誉那厚厚的一本《论打胎还是生产的利弊分析》。

扪心而论，秦珏其实挺赞同田誉在分析中的观点的。哪怕再疼再想要个孩子，可秦珏也不敢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全世界第一例男男诞下的孩子。

这个孩子哪怕小时候聪慧，但长大后会如何，谁也不敢去保证。

且还得时时刻刻小心谨慎保守住男男生子的秘密，否则孩子就会迎来全世界指指点点。所有人都会好奇都会侧目，恍若看猴一样看着孩子，自以为善意的戏谑一句：“其他人都有爸爸妈妈，你怎么只有爸爸？两个爸爸啊？你是小怪胎吗？你知道自己怎么在爸爸肚子里长大吗？”

等等，诸如此类。

所以，作为父父，他们可以因为爱情而有勇气生孩子。

可孩子呢？

作为父父，他们也不能去贷款，孩子在友、爱、的家庭环境下长大成人，会健康，会不去在意所有人的目光。

且孩子的健康也是个问题。

比如现实的例子——黎旻，子宫仓模拟出来的崽，脑回路就很奇葩。

一连串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秦珏是越想越觉得小说是假的。但当指尖点开通讯录的那一瞬间，秦珏表情却倏忽间一变，直勾勾的看着未接电话那一抹刺眼的红，脑海不自禁浮现出田誉笃定诉说自己是九千岁的事情。

思忖了片刻后，秦珏神色冷漠的将小猫哎的分析报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然后，秦珏狠狠深呼吸一口气，郑重的指尖往下一移，按下了林大哥（3）一栏，继续给林之俊打电话。

得到无人接听的结果后，秦珏紧绷着脸，又联系季总。确定林家人也联系不上林之俊后，秦珏咬了咬牙，直接给黎昱打电话。

打不通就给相关人士打。

经过层层的转接，秦珏终于联系到了黎昱。

迫不及待直接飞到海城，秦珏侧眸看了眼挂着维修的牌子天文馆，经过安检，一步步走向约定见面的目的地——天象厅。

平日里热热闹闹的科普向天文馆此刻冷冷清清，甚至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秦珏微不着痕的吁口气，让自己尽量目不斜视，无视这一份显而易见的下马威，淡定从容的见黎昱。

一入内，秦珏便看见了天象厅正在播放星辰科普片。

星辰璀璨，耀眼至极。外加肃穆的解说，让人对宇宙又敬又畏。

可相比深邃广袤的宇宙来说，黎昱却是更为耀眼。他此刻站在星辰的屏幕前，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肩挑日月，背负星辰】，穿上了帝王的冕服一般，威风凛凛，睥睨天下。

秦珏看着，不自禁捏了捏拳头，开门见山直接问道：“黎博士，您认识田誉？”

黎昱垂眸看了眼浑身紧绷的秦珏，依旧温柔的恍若邻家大哥，和声道：“怎么，不喊我黎大哥了？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田誉依旧也是个小疯子，告诉你他是阉奴了？”

听得黎昱高高在上鄙夷的诉说“阉奴”两个字，秦珏脑海当即闪现田誉轻描淡写的诉说以及田誉亲手写的小说《奸宦》，心跳猝不及防的加快，拳头也捏紧了，目光带着狠厉剐向黎昱，怒喝道：“你放尊重点。否则你也只是他的手下败将而已。”

黎昱看着眉眼间带着火焰的秦珏，唇畔勾起一抹嗤笑：“秦珏，我真是愈发好奇了。你是自己主动来找我呢，还是被田誉设计过来充当马前卒，来窥伺帝心？”

最后四个字一出口，整个天象厅瞬间充斥着杀气，像是在无声的诉说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秦珏迎着黎昱望过来恍若看蝼蚁的眼神，面色不改，铿锵有力的开口回道：“我只是想通过你找到林之俊林大哥罢了。你是谁，对我以及对田誉来说意义不大。”

——在《奸宦》小说中，田誉能够得到学习的机会，都是小林将军给的。而小林将军跟秦珏记忆中的林之俊林大哥非但重名，甚至性子都差不多。

更要命的是，先前在宝宝墓前田叔叔也提及过林大哥。

种种线索标明了林大哥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人物。

想着，秦珏表情肃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黎昱，再一次开口问：“林大哥在哪里？”

“你想利用林之俊来激怒朕？”黎昱视而不闻，只抓住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问：“田誉教你惹怒朕的套路？”

“没有。我来找你他压根不知道。”秦珏冷声，斟酌的开口刺激道：“您一个渣男，我激怒你又有什么好处？我自己都处于艰难追妻的过程中，没必要跟你有共同语言。火葬场不需要团购。”

听得秦珏一口一个渣男，黎昱气得娴熟无比的输入拼叨叨账号，看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