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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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霖看看时间,还不到九点钟，估计王老爷子还没有睡，于是对老爷子发起了语音通话。

几秒种后,那边就接通了，老爷子爽朗的声音一下子就传了过来,“丫头晚上找我有什么事啊？”

林霖蹑手蹑脚的在门边看了一下，发现王琰房间里面的灯确实是熄灭了之后,这才关好门,又重新回到了床上，小声说：“爷爷，我想问你点事情，这么晚了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什么事直接说，客气什么，我们这种老头子睡得晚，都没什么瞌睡啦！”

“嗯，我就是想问,”林霖不安的动了动，“想问一下您关于阿琰父亲的事情，他出事的事情。”

那边的声音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是阿琰今天跟我说的,他情绪不太好,然后……”林霖小心的斟酌着用词，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忌讳。

那边半晌没有声音,林霖正忐忑的想着自己是不是问错了什么，那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阿琰既然对你开口了,那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我只是没想到，他忍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也能有开口的一天……”

“他的父亲是为了我，是为了我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霖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那边的话语，直到手机的光芒在黑暗中暗下去，她坐在床上，突然很想去抱抱某个人。

那时候王琰还没能成功化形，本来是被带过去锻炼一下，结果没想到，就跟父亲困在了那个山洞里。王琰的父亲受了重伤，直接变回了原形，还必须分出一丝妖力用来隐藏他们的气息。王老爷子回去之后，没有调养身上的伤就去联系了其它家族的大妖，等到一干人重新赶到沿海解决了还在附近徘徊着的那名大妖后，找到王琰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谁也不知道那一个星期里，那个黑漆漆的山洞里发生了什么。隐藏气息的那丝妖力消失了，一只小黑豹踉踉跄跄的从洞里走了出来，皮毛杂乱，身上都是血痂，任王老爷子怎么问也不开口说话，也拒绝去见后来被带出来的父亲的遗体。王老爷子没有办法，王琰的背后没有家族，王老爷子干脆让他入了自己家族的族谱，跟家里的幼崽在一起生活。

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除了比别的幼崽更努力，妖力提升的飞速以外，王老爷子没发现什么不同，微微松了一口气。结果过了一个月，王琰在跟王辰对战的时候，突然倒在了地上，当时还是只小白球的王辰吓坏了，以为王琰是被自己误伤了，迈着小短腿气喘吁吁的跑去喊人。王老爷子过来看到在地上痛苦的打滚的王琰，忧心的检查之后，却发现身体什么问题都没有。

过了一夜，王琰浑身是汗，但好歹是平静了下来，王老爷子忧心忡忡的观察了几天，发现一切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而一个月后，同样的情况又发生了，这一次，在王老爷子的坚持下，来从王琰的口里撬出了真相，那七天，王琰竟然是喝了自己父亲的血。

林霖突然想起，那次意外，王琰跟小花都喝了自己的血，但王琰却只交待王辰过来，让小花跟自己结契，对于自己只字未提。是因为第一次喝同族的血，是来源于父亲，并不是自己吗？林霖突然明白了。

“他父亲已经走了啊！哪里还有血来帮他缓解……”老爷子的话又在耳边回响，“我也活这么久了，经历过那个时代，那么多的大妖，无不是沦为被控制的傀儡。我每个月看到阿琰还是只幼崽，小身子疼的发抖，直到三年多后，阿琰逐渐恢复了正常。我才知道，当年被妖所恐惧的吸食别人血液被控制，原来并不是无法可解，而是没有妖能在绝望中坚持那么久，早早的就妥协了罢了。”

“阿琰开口对你提及了这件事，我也可以稍微放下心了。能对人言，才证明有可能从里面走出来啊！这么多年，这么多年，那孩子在涉密处不放过关于日本的任何一个消息，他想做什么，我心里多少有点数。可是他的生命里不应该只有报仇，他的父亲一定也不想，可是我该怎么说呢？我有什么资格说呢？”

王老爷子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深深的无力跟悲伤，林霖虽然知道这样很没有礼貌，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象征性的安慰都没有。追忆往昔的老人有人安慰，可是王琰呢？那个时候，在黑暗的山洞里，在每个月的疼痛中，在年复一年的报仇蛰伏中，有谁能安慰他呢？

王老爷子没有在意林霖的态度，最后挂电话之前，语气诚恳的说：“我知道我也没什么资格说这话，我不会阻挡阿琰去报仇，这是他的心结。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做点什么，丫头你可以成为一个牵挂，一个他报仇之后，生命还有其他目标的牵挂。”

“牵挂？”林霖在黑暗里嗤笑了一声，“要我在安全的地方等着吗？怎么可能。”

“阿琰需要保护、需要牵挂吗？这么多年竟然也没看懂。我只需要跟在他旁边一起披荆斩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