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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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绶看着新月狐一步步走近,呆愣住了，他以为他不会上当，掉头就走！可他走过来了,好像傻子一样,他不知道他身上有松木剑么？他感受不到么？他的嘴角流出了鲜血,但他的面容很淡定,好似感觉不到痛苦……

“不要过来！”殷绶忽然疯狂地大喊,想制止他继续向前。但新月狐仿佛一个不会自己停下的机器人,都吐血了，还向他走过来。

“！！”殷绶忽然害怕了,他真的会杀了他么？他真的狠得下心杀了他么！他曾这么憎恨他！恨他剥夺了他的纯洁！恨他给他心灵造成了重创,他想报复他！疯狂地报复他！甚至在刚才,他还是持着这个疯狂报复的念头！

但此刻,他害怕了，怯场了,他不想继续这种疯狂的游戏了。报复了他又能改变什么？他死了,又能改变什么？不！不要过来了！不要再过来了！你个混蛋！为什么总是在逼我！

“唔！”新月狐忽然伸手捂了嘴，鲜血从他指缝喷洒出来，溅红了殷绶的眼，殷绶的眼里血红一片，他望着滴在地上的血，呆若木鸡。新月狐再也支持不住，跪倒在殷绶面前。

“大王,”新月狐沾满鲜血的手拉扯他的袖子，对他笑，“我过来了……”那张脸白得鬼一样，唯有嘴角的鲜艳妖冶骇人。

殷绶脑中轰隆隆的,他已经忘了要报复他，他此刻什么都忘了，呆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砰砰乱跳，好似要蹦出来！周围静谧得可怕，和新月狐对峙的窒闷逼仄的空间令他喘不过气来。

“大王，你喜欢我吗？”新月狐嘴里不停地涌出鲜血，不只嘴里，鼻孔、眼睛、耳朵也流出了血。像个中毒七窍流血的人，又像索命的厉鬼，森然骇人。

殷绶看到，差点魂飞魄散。

殷绶极度恐惧，脑中似有万千厉鬼哀嚎，快把他逼疯了。脖子被什么紧紧拽住，拽得发紧，发不出声来。在看到新月狐鼻孔和嘴巴快速喷涌出的鲜血之后，他控制不住想大喊，嗓音嘶哑，几乎脱口而出一句话，“你疯了！”他再也受不了，猛的一把推开了他，跳将起来，踉跄着失魂落魄往门口跑去。

新月狐被推倒在地，再也支持不住，化了原形。像只被遗弃的狗狗，可怜兮兮地趴在那里。

呵，他的大王，他就知道，一定不舍得杀他的……

新月狐如此想着，即便周身疼痛难忍，要死了一样，他也心甘情愿。

殷绶跑到了门口，才气喘吁吁地转过身来看他，新月狐已经变成了九尾白狐趴在那里，嘴里好像还在吐血。

殷绶心脏砰砰乱跳个不停，身子不住在发抖。他不由按着怀里的松木剑，努力稳住心神。但办不到。他此刻紧张得什么都无法思考了。见它还在吐血，殷绶慌的夺门而出，一路狂奔，跑到了御花园。将那松木剑随便压在一个花盆下，才跑回来。

殷绶跑回来的途中，仍是非常紧张和害怕。他害怕回去看到一具狐狸的尸体。一想到那场景，殷绶就头皮发紧，有些抗拒回到宫中。

“大王，”宫人见了他，忙迎了上来。那宫人见大王一路狂奔出去，本要跟着，谁知殷绶回头冲他大吼了一句，“别跟来！”宫人和护卫都被震住，霎时都不敢跟了。

殷绶在宫人和护卫的注视下，折回寝宫。这一晚真似发了疯，疯得不轻。殷绶回到寝宫，反锁了门。才转过身去看着床那边。

新月狐还趴在那里，不知怎么样了。

殷绶想起云中子说过，要在特殊时候杀它才能将它杀死……可那说的是妲己，新月狐道行不如妲己，会不会已经没命了？

殷绶忐忑地一步步走近，壮着胆子向他道：“喂，你，你死了没？没死吭一声……”

殷绶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连新月狐的一点动静都听不到。他不由加快脚步走近了些，隐约看到他腹部起伏，殷绶站定，定睛看了一会儿，确定是还有呼吸，才敢走近它，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它的身体。

身体还是温热的，殷绶奇怪，为什么它变成人是冷的，变成狐狸又是热的？

殷绶想不明白，见它倒在地上实在可怜，不由将它抱起，放到了床上。狐狸嘴里还有鲜血流出，流到了床上，殷绶全当没看见。可惜的是，那血沾在狐狸毛上，染红了一身白毛。洁白的东西被玷污，最是叫人难以忍受。就像……

殷绶拿了帕子帮它擦着嘴里的血，鼻孔的血，眼角的血，耳朵的血，一边擦一边骂，“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吗？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平时怎么没见你那么听话？”

“那晚你倒是有主意得很！你问过我了吗？你什么都没问，就把我……我怎么能不恨你呢？我都快恨死你了。你都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咱们隔着种族啊，我要怎么看待你，我要怎么看待自己被一头狐狸上了啊！”

“你死了才好呢！”殷绶想着想着又愤愤起来，“我为什么要心软，刚才直接把剑插入你心脏，你就永远不会来烦我了！”

“你舍得吗？”新月狐睁开了眼，看着他。

殷绶听到它的声音，被吓了一跳，他还没见过狐狸开口说话呢！

“你！”殷绶惊吓过后，反应过来他的话有多狂妄，心头不爽，“我怎么不舍得！明天我就，我就杀了你泄愤！让你还敢乱来！”

“嗯，你要是高兴，就杀了我吧。”狐狸剔透的眼神瞧着殷绶，那眼神即便在昏暗的帐子里，都熠熠生辉。

“……”殷绶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现代的时候，殷绶但凡碰到有灵性的动物都要激动个半天，何况这是一只会说话长得漂亮还会变人的狐狸呢。这是一只灵狐啊，嗯，灵狐。殷绶阻止自己往妖那方面想，因为妖，在民间的名声太不好了。它是灵狐，有灵性的狐狸，必须是灵狐。

“你是不是知道我不舍得杀你，才故意这样说的。”殷绶伸出两手箍住他的嘴，不让它说话，独断地道：“我知道你一定是这样想的，你还真豁得出去啊，不惜以命相搏，还真不怕我杀了你。”

“因为我知道，大王一定不舍得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