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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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天狐，亘古无双，一枝独秀。

问话时他并没有收敛自己的气势。

玉藻前生来便有羡煞旁人的雄厚妖力，加之本身又格外聪慧，实力提升更是前所未有的快。悠长的岁月之中，玉藻前也曾经因为无聊戏谑君王，或者引导战火，也曾遭遇强敌陷入苦战，却从不会因为力量的欠缺而败走，从来只有他感到无聊时退出游戏。

肆意妄为从来都是这个妖怪的座右铭，失却挚爱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如凶兽出笼，自我到了极点，其阴晴不定经常带来的无数严重后果让众妖怪敢怒不敢言，只能背后骂他。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众妖对他避之不及，也都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如何能够规避他的雷点。走在无数前人血肉堆砌的道路，终于，弱小的妖怪参悟到了一个关于玉藻前公开的秘密：如果那双眼睛开始熠熠生辉，金光灼灼发亮，那么他不是开心的想要把你宠上天，就是物理意义的想要让你上天。

反正都已经过了这么些年，还没看到谁有过第一种待遇。

玉藻前的双眼蕴满了风流，再加之本人一贯自持身份，即便是与人争斗也不想灰头土脸，于是始终是一副贵公子（或者贵妇）的装扮，脸上始终挂着三分无所谓的笑容也让他难得沾了一点温和气。现在笑容隐去，那一点少得可怜的温和也没了。

爱花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她抬头看了看藻女，又去看了一眼她脚下的鞋子，总觉得她好像又变高了些……错觉？

反正现在也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看了一眼手中刃已经参差不齐的刀，这显然已经不是能够继续战斗下去的样子了，就算它下一刻就被折断也让人毫不意外。

不妙。

“小心一点藻女。”她扯了扯藻女的袖子：“她的力量来源是那块碎片，那个东西让我感觉非常不好，所有的不想都是从这里面倾泻出来的。等等你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我就会找机会摸过去，想办法把那块碎片取下来。”

藻女只是笑了笑并未作答，爱花全当她已经答应了。

“巫女，你还未回答我。”桧扇启张，随着他缓缓抬手的动作，扇到之处火光乍起，乌紫的暗芒将本就不明亮的血月之光吞噬了大半，爱华甚至觉得视物都变得困难起来。幽暗之中，只有一双金色闪烁的眼眸如同夜中火把光芒灼人，第九团火焰亮起，玉藻前再问：“刚才的话，是你说的吗？”

追月神的疯癫被打断了一瞬。她有些费力的辨认了一下玉藻前后略微一愣，随后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笑话真是太好笑了，追月神笑得完全停不下来。她又一次升了起来，乘在血月之上，赤脚的妖怪双腿翘起，口气慵懒随意：“没错，是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海浪骤起，不祥从天而降，如同天柱摧折的倾盆大雨，大海成了天空，正以万钧之势压下来。

“半妖，人类与妖怪的血液融合成的杂种，之后又因为过于丑陋被双亲厌恶抛弃，好不容易遇到恩人得以改头换面重生，却恬不知耻对着自己恩师的恋人抱有倾慕之意——这与爱上了父亲有何差别？想必再过不久，曾经还愿意围绕她在身边的人便会一个一个离去，最后，那位夜一也会如同她的双亲一般……恩？”

海的坠落停止了。她听见有烧灼的声音，滋滋的响声让她有相当不好的预感，倏忽之间，焦黑如炭的不祥之海突然有几处变了颜色。那些部分开始发红，发亮，熟悉的灼热正在穿透不祥，火焰的柱子从地下一根接着一根的升起，撑住了将倾的天幕。

“有差别呢。”藻女缓缓地说道：“安倍晴明，可不是她的父亲啊。”

火光冲天而起。

曾经熊熊燃烧，将山岳灼烧成灰烬，七天七夜的暴雨也未能浇熄的火焰冲天而上，炎柱从海平面上腾的炸起直冲云霄。恍惚之间爱花似乎看见了永远是夜幕的天际被这一股巨力冲开了一条裂缝，轻微的结界破碎声响起，她看见有阳光正从缝隙之中透过来。

火焰和不祥焦灼了起来。双方你来我往各不相让，不祥之海浩荡烈火烧不尽，冲天烈焰茫茫淹没不能熄。

爱花有些错愕的看了藻女一眼。她此时依然端端正正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从她面前挪开的意思，对与藻女的强大有些震惊的爱花忍不住想，她竟然能打破这个结界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之后她便知道，即便是强悍如藻女，能做到的也不过就是给结界增添几道裂纹。那些不祥修补的速度太快了，刚才还能窥见的隐隐天光此时已经了无踪迹了。

不知道兰他们怎么样了，夜叉应该不会随便就把兰吃掉吧？唔当时应该布下结界的，大意了。

要是能有神明的话，神性净化不祥，她也能够早一点结束战斗去看兰他们……

她咬了咬牙。

疯狂地思索着如何破局，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喊声，爱花才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兰看起来已经恢复原状了，她这次终于没有被夜叉扛在肩上了，而是在他的背后正焦急地向爱花疯狂挥手，身边是一位骑着狐狸的少女，她正张弓搭箭，瞄准了半空中的追月神。

原本正不断蔓延的不祥仿佛遇上明火的棉花，几次想往那个方向试探，却最后都将头缩了回来向其它方向流淌过去。漆黑的巨狐前爪有伤，却依然昂首挺胸，它一声咆哮，于这片环境之中简直如同清音奏响，原本肆无忌惮的不祥一下乱了阵脚，死气沉沉的水面突然沸腾起来。

周围突然清明了许多，那位少女就是发光体。一声脆响，原本呆立不动的村民脸上的面具出现一条裂缝，他们大梦初醒一般动作有些迟缓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转头看了看彼此，最后眼神共同聚焦在御馔津。

她整个人都因神性不断流失已经有些许模糊了，此时手中弓弦拉满，金色的长箭已经蓄势待发。

高处的追月神已经发现了不对，她已经不需要辨认这是谁了，只是光感知到这股气息便已经尖叫起来，甚至顾不得还在与自己角力的玉藻前，怒视向稻荷神：“是你！你这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