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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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晚来风小院子的时候，沈时璟的鞋袜已经全都浸湿了，喻棠看她脸色已经逐渐开始泛紫，嘴唇也有些发抖，提醒她：“若是不舒服，就喊热水来泡下身子，懒的话，也要泡下脚，热水敷一下脸，还要……”

“知道啦！”沈时璟在踏进院子半月门之前，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喻棠，披散下来的青丝有些胡乱地粘在两侧脸颊上，发梢末尾轻轻摆动，是喻棠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早些休息。”

他最后唠叨了一句，目送沈时璟笑着转身。

沈时璟整个人泡在热水中，面色潮红，脑子却意外地清醒。

“阿芙。”她玩着水，闷闷道，“喻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阿芙哪里能答她这个问题。

沈时璟叹气，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不够了解喻棠，纵使是打小认识的青梅竹马，可其实在来盛都之前，喻棠从来都不是她所交往的朋友中最熟悉的那一个，除了知道这是个正人君子，是个学富五车的天才之外，她对喻棠的认知实在是不多。

可到了盛都之后，她却隐隐有些觉着，自己对喻棠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虽然他近来似乎掺和进了两个皇孙的党派之中，但在整个盛都，除了哥哥嫂嫂之外，她最能相信的人，还是喻棠。

待她沐浴完钻进被窝之时，已近丑时，睡得晚的后果，便是次日起早之时，大脑一片空白，连走路都在打瞌睡。

“小心着些。”沈时璟正半阖着眼，小跑着上台阶，喻云斐着急提醒她。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现都化了，地上满是积水，极容易打滑。

沈时璟呼了一口热热的气，进到厅上桌前，见喻棠也在，诧异道：“你昨夜未回去？”

喻棠点头：“还有些事。”

还有些事，但从来不告诉她。

沈时璟看看哥哥嫂嫂，又看看喻棠，很显然，他们都是一副知情的模样。

她撇撇嘴，原来都不告诉她。

喻棠用完早饭，走的比她们还早。

沈时璟上了马车，看着前头喻家的马车先行离开，拉住喻云斐问道：“喻棠走了就走了，怎得还带走了咱们家好几个厨子？”

跟在喻家马车后头的，正是几个他们从北郡沈家带来的厨子。

“与灵泉寺那桩案子有关，阿璟过几日便能知道了。”

说是过几日，其实喻云斐心里也没底，这是喻棠在京中接手的第一桩案子，皇长孙那样器重他，不知是好还是坏。

咚咚咚！

一大早，城南程宅就迎来了两位客人。

喻棠和陆赫丝毫不客气，大摇大摆地穿过前院，来到程宅的花厅。

程又亦打着哈欠姗姗来迟，“起晚了起晚了，二位莫怪。”

“不怪不怪。”陆赫笑地开怀，“程兄，咱们昨日可是说好了，我俩找好了厨子，就上你这来试试，来，现厨子已经带来了，不知你这宝宅，现下可是方便？”

“这么快？”程又亦惊道，略带些心虚地瞥了眼喻棠，笑道，“方便自是方便的，就是——”

陆赫问道：“如何？”

程又亦想了想，手中举起的茶盏拿起又放下，摇头道：“罢了，也没什么，二位想用厨房便用吧。”

他叹一口气，起身将他们往后厨带。

从沈家带出来的三个厨子跟在他们后头，一道前去。

“程兄，此为何地？“

自花厅去往后厨的路上，有个破落院子，堪堪拿栅栏堵住了往里的路。

本也不挡他们去厨房的路，但喻棠偏偏开了这个口，扯了一句。

一听他询问此处，本一心只扑在厨房身上的陆赫倒也好奇了，跟着问道：“是啊，程兄府中怎还有个如此荒废的院子？”

程又亦无奈：“听家中族老说，这院子从前闹了命案，不好再住人，几十年前便荒废了，至今也未再启用。”

“命案？”

“是啊，”程又亦摇了摇头，“此为家中旧事，不提也罢。”

本还想再问问，但人家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不好向外人透露的，这大早上的来人家家中用厨房已是很不客气了，陆赫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叫人家难为，便打哈哈道：“不提也好，一些家中旧事，最是麻烦，咱们还是赶紧去厨房吧。”

赶紧去厨房，是现场除了喻棠外所有人的想法。

于是他们全都在往前走，唯独他驻足在了原地。

无名枯草蔓出院门，攀着斑驳的墙壁向外生长，喻棠盯着低矮栅栏的后头，荒草丛生的地方忽地钻出一双琥珀般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他鬼使神差地往前一步，却听到程又亦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喻兄怎么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