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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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嬷嬷摇了摇头，直言陈老夫人已卧床多年，虽说如今这日子特殊，但要叫人家过来，也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这样……”沈时璟颇觉惋惜，她从来都是只在旁人的口中听说过这位终身未嫁的陈老夫人，上一世她瑞安五十二年到的京城，陈老夫人已经过世了，便也没机会再见到人家。

今日她见到陈南衣，是想从她的身上瞧出些当年传闻中陈老夫人的影子，可似乎，在她的身上，沈时璟并未瞧出传闻中的那些恣意洒脱，可也没有薄令烟和秦微君身上那股浓浓的被红墙黄瓦困住的情绪，她就像个谜，清醒着被束缚。

回去的时候提了两大食盒，沈时璟怕柳嬷嬷提不动，便要自告奋勇地帮她提，可手里还抱着一只兔子，她也不好提，最后还是叫了个御膳房的小宫女帮着提回到祈华殿的。

已近午时，不论昨夜雨雪如何侵袭，现今太阳又绕出了云层，照进了祈华殿平整的砖瓦。

偏殿里人越来越多了，幸而这里够大，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沈时璟远远张望，问身旁的柳嬷嬷道：“这位夫人是？”

见她所指的正是坐在皇后身边的一位老夫人，柳嬷嬷道：“这是宣平侯府的老夫人。”

宣平侯府的老夫人，翊善县主许安秋，许安阳的亲妹妹，皇帝的亲表妹。

沈时璟一时看得入了迷，喃喃道：“这便是宣平侯府的老夫人……”

那她身边站着的贵妇人，便是上回到她们家中拜访过的云氏喽？

沈时璟站在原地没动，左肩却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她一惊，转头见荆钰锦正笑着同她打招呼。

“我就猜今日会见着你。”她看到沈时璟手中的雪兔，惊呼一声，“好漂亮的兔子，这可是你的？”

看出她眼中的惊喜，沈时璟了然，将兔子递给了她：“是静妃娘娘送给皇后娘娘的贺礼，你若喜欢，便给你瞧瞧。”

“多好看的兔子。”荆钰锦抱着它，笑眯眯地将沈时璟拉到了一旁，柳嬷嬷跟着将食盒放到她们身旁的桌子上。

荆钰锦见了，不客气地将盖子掀开，捏了一块来吃。

“还是你这日子过得好，天天吃吃喝喝的，不必烦忧那么多的事，话说你这点心是哪里的厨子做的，怎能如此好吃？”荆钰锦半分没有收敛地感叹道。

沈时璟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怎么，你这年纪也不像是该有大烦恼的人啊？”

荆钰锦故作高深地摇摇头，人小鬼大：“我们家嘛，向来烦心的只有那一桩事，你懂的。”

她说罢，还朝沈时璟狡黠地眨了眨眼，沈时璟明了：“若是你哥哥执意要娶她怎么办？”

“哼。”荆钰锦嘴里吃着点心，一手做了个砍劈的动作，狠狠道，“自然是，快刀斩乱麻。”

沈时璟瞪大眼睛，抓住她猛然往下垂的手，追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们荆家其他人的想法？”

见她如此，荆钰锦瞬间也有些紧张起来，她四下看了看，小声道：“你怎得如此紧张？这话自然是只有我同你说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哪能真的乱来呢。”

是啊，哪能真的乱来呢？

可沈时璟脑中忍不住再次浮现出玥卿在她面前缓缓倒下的场景，暖轰轰的屋子里，她浑身发冷，一个激灵才回过神来，看向荆钰锦的眼神中满是恐惧和害怕。

“你……怎么了？”荆钰锦被她的神情吓得手心居然渗出了不少的汗，她迟疑地戳了戳沈时璟的手臂，有些担心她。

“无事，无事……”沈时璟目光呆滞，思绪一片乱麻，她怔怔地告诉自己，不一定，不一定是他们家干的，当时射死玥卿的，明明是很多的官兵，不是吗？

她攥紧了荆钰锦的手，说：“你得保证你说过的话，真的不能随便……”

随便什么？

她模仿着荆钰锦的样子，以手为刃，手起刀落，斩断一切。

荆钰锦松一口气：“放心吧，自然不会的。”

得了她的保证，沈时璟却也还是不放心，继而问道：“真的，不能成全你哥哥和她吗？”

荆钰锦叹气道：“我早已说过了，若她只是个出身差的，我们荆家不会容不下她，可她是人品问题，这可不是小事，绝不能含糊的。”

沈时璟好奇道：“究竟是怎样的人品问题？”

这就很有意思了，荆钰锦勾了勾手，示意她凑近了，说：“那个女人，哥哥带回来过一次，我亲眼见到，她在我们荆家偷了东西。”

“什么东西？”咸平县主总是喜欢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荆钰锦一手捂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夜间出城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