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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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钰锦远远地听见了几句，似乎又是关于成亲的。

“母亲。”她人还未到厅中，声便已传了进去，“喻家二少爷来咱们家做客了。”

喻黎跟着人进到了厅里才发现，荆家如今这气氛，似乎不大适合他这一个外人呆在这里。

那边荆墨璋一见到他却是如获大赦，庆幸自己总算是能从苦海中脱离出来了。

于是他热络地上前去招呼着喻黎，倒是一旁的宣平侯世子夫人云氏，听到来的是喻家少爷之后，短暂的触动后头跟着一阵长久的失落。

这如今，但凡是个京中世家子进得他们荆家的大门，云氏便会将其族中同辈的兄弟姊妹全数打探清楚。荆墨璋二十好几却迟迟没有成婚，俨然已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细想这喻家，如今留在京中的是老太爷喻华膝下这一支，一门四进士，各个都是朝中重臣，再加上留在北郡的老太爷喻演那一支，同样出色的不像话，这样的世家，满大晏找不出第二个，实在是难得中的难得。

然，不知为何，喻家却是个留不住女儿的家族。喻家这一代小辈共十个孩子，六个男丁，剩下的四个女娃，三个夭折，仅留了一个长孙女喻云斐长到大，今年七月便已嫁给了昭月公主家的少爷。

家族中没有适龄姊妹，这于云氏来说，便已失去了大半的兴致，再看荆墨璋那副见到了救星似的高兴劲儿，她真是有气也没处撒。

她随意同喻黎客套了几句，便喊了荆墨璋好好招呼人家，自个儿拉着荆钰锦往后院去。

“你们兄妹俩真是一点儿都不晓得叫我省心，你哥哥成日成日地夜不归宿也就罢了，你一个姑娘家，在皇宫的宴会上，竟也敢就这样一声不吭跟着别人走了，不知道宫中多的是爱说闲话的人吗？你走的倒是轻巧，留我跟你祖母二人面面相觑。”云氏数落她道。

云氏对翊善县主许安秋这位婆婆可谓是又敬又怕，按理说，她云阳侯府嫡女的出身也实在是不低，但在自小于宫中长大的婆婆许安秋面前，却总是拘谨的厉害，不敢出一丁点儿的差错。

平日里荆钰锦在时倒还好，可以做二人之间的调和，可偏偏那晚荆钰锦就跟着人家跑地没影了，只留她一人面对。

“母亲，我晓得错了。”荆钰锦讨好地挽了云氏的手臂，贴着她道，“我实在是与那昭月公主家的姐姐聊得来，昨晚难得见着，自然想尽兴一回，一时就忘了分寸，我日后一定提前跟母亲说好，母亲这回就别气了，好不好？”

“不气不气，为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气坏了身子，这可不值当。”云氏仍是没好气，语气却不再是先前那样地尖锐，“你方才说，你同公主府的那位县主聊得来？我问你，是如何聊得来？”

姑娘家家的事情哪里会告诉长辈，荆钰锦缠着云氏道：“都是些小事，哪里值得母亲特地听一耳朵的。”

云氏点了点她的脑袋：“那位县主如今是皇上皇后的心头肉，可宝贝着呢，昨晚宴会前，还叮嘱了咱们家为她留意着京中各家权贵。仔细算来，他们同咱们荆家也是祖上有亲，你该称呼那位县主一声表姐的，跟人家亲近些也好。只可惜，人家对你哥哥没兴趣，不然你还能同她更亲近些，叫嫂嫂才好呢。”

荆钰锦笑笑，没搭话。

说实话，她早就对她哥哥的婚事不抱指望了，试问京中还有哪位好人家的姑娘知道了他的那些破事，还愿意嫁给他的？若真要娶，去下面各郡都城世家找找还差不多，说不定还真能忽悠到几个不在乎或是不明白这件事的，可惜她母亲心高气傲，是断不肯放下身段去外地求这样一门亲事的。

“你别老是这副样子，也得对你哥哥的婚事上点心，平日里跟那些小姐们打交道的时候，也得替你哥哥多说说话……”

云氏的谆谆教导，荆钰锦听了只觉得烦，于是她反唇相讥：“说什么话？说他是如何在外头跟人家卿卿我我没羞没臊的？平日里当笑话还没当够吗？”

闻言，云氏愣了一瞬，下意识地皱了眉头想教训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无奈道：“你这孩子，他好歹是你哥哥……”

“我知道……”荆钰锦撅着嘴巴，正是因为知道这人是她哥哥，所以才不想他再继续错下去了。

“好了好了，你们兄妹俩我是一个都管不住了，随你们自生自灭去吧。”

云氏甩了她的手，正想一走了之，却不料刚一转身，抬头便瞧见了她最怕的婆婆许安秋正由人搀着，慢悠悠地往这边来。

她脸色一白，听得自家婆婆开口道：“这是管不住谁了？”

“没，没谁，母亲您怎么出来了？”云氏急忙上前去搀住了她一只胳膊。

许安秋老来患了腿疾，太医来看过后，嘱咐了其平日里无事尽量少外出，在她自己那个小院子里转转就够了，遂她这几年也是极少有出院子的时候。

荆钰锦打小就爱跟着这位祖母玩儿，与她母亲不同，对这位祖母，她是敬爱的。

见她瘪着嘴站在原地，许安秋慢慢地走了过来，拐杖点了点几下石子路，好脾气道：“是谁让咱们家的小丫头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