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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远微微笑道:“就在后头。”
花大娘不由得十分欢喜:“那倒好,以后便是小碗嫁了,咱们也好走动。”
说起嫁人,莫小碗有点害羞,微微垂下了头。
婚期定在半月之后,在凤头县时有县令为媒,京城遥远因此见不着裴远的家人,如今既到了京城,莫老实便觉得少不得要同裴远的长辈见一见谈一谈成亲的事情。
裴远听到这提议,思忖了片刻道:“那我便请我义父过来吧。”
莫老实听着,想着他的父母既然亡故了,义父应当很亲近,谈婚事倒是合适。
“大人的义父是……”
“正一品的陈太师。”
这话一出,莫老实吓得一抖,用力吞了一口唾沫,娘诶……这不是戏本子里才有的大官吗?他怂了……遇着这种一品的大官,他怕自己舌头会打结。
虽然渐渐开始习惯裴远提及的各种大人物,可是如今太师大人要上门谈亲事,莫家人又开始慌了。
莫小碗见她爹娘都面露怂样,不由得很是无语:“爹,娘,就当作寻常人家好了。”
“怎么可能是寻常人家,你这孩子,要是叫你去见,你……你不也得……舌头……打结吗……”花大娘现在已然开始结巴了。
莫小碗扶额,她已经可以想象届时会有多丢脸了。
裴远淡笑道:“无妨,我义父为人很是和气,从不拿架子。你们就当他是个学识渊博的老头子便行了。”
莫家人哪里相信,心里都担心着。
裴远事忙,该走了,花大娘急忙让小碗送他出门。她是晓得的,两个人要成亲了,总得私底下说几句话。如今未来女婿送了这么大宅子给他们,叫他们心底怪不安的,怎能还因为那些繁文缛节叫女婿不开心。
从正院到门口要走一段距离,莫小碗陪着他一起走,两人走在青砖小道上,两边花木芬芳鸟儿鸣叫,这里,简直比凤头县的周园还要漂亮。
“明儿你来吗?”莫小碗抬头看他,此刻微风习习,清风拂动他乌黑的额发贴在白皙的脸侧轻轻飞扬,轮廓分明的眉眼显得分外好看。
“明儿要进宫。”男人转头看她,脚步慢了下来,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指。
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锦衣卫,莫小碗有些羞涩,想要将手指收回来,可是他却不放。她偷眼回头看后面的锦衣卫,那几个小伙子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假作看不见。
莫小碗脸上浮起了红霞,担心道:“明日你要是不来,我爹娘恐怕应付不了太师大人。”
裴远淡淡一笑:“无妨,他不过来走个过场,婚事我都安排妥当了。”
“国公府那边呢?”他出自裴国公府,虽然父母已经不在,但是祖父伯父都在那边,若是自己悄悄成了亲,也不知会那边一声,到底觉得不妥。
提起裴国公府,他眉头微蹙,显然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莫小碗见他不说话,有些疑惑的望着他。
“不急,”他说,“我会安排时间让你去见见。或者成婚前,或者之后。”
他这话说的有些不确信,这让莫小碗联想纷纷,他同国公府过往究竟有怎样的纠葛?
“今晚告诉你。”
他垂头看了她一眼,仿佛一眼看穿了她心底的疑惑。
今晚?
莫小碗一怔,怎么是今晚?
自打上次他夜间借酒钻进她的卧房之后,后面并没有逾矩之处,他的意思,今晚又要……
想起那晚的事情,记忆犹新,她连脖颈都红了。
“脸红什么?”他摸了摸她的耳尖,“耳朵都是烫的。”
莫小碗吸了一口气,那眼睛娇嗔的瞪他,就知道笑话她!
他微微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她耳畔响起低哑的声音:“今夜亥时。”
说罢,勾唇戏谑一笑,转头大步向门外走去。
追风晴空几人见大人走了,赶紧跟了上去。几人将方才的情景看的清楚,虽然假作看不见,到底眼角还是瞟见了,这种百年难遇的大人调戏姑娘的戏码自然要看个过瘾的,只是不知道方才大人那一低头到底说了什么,叫这姑娘脸红成这样。
“还看!”追风一把拉过身后盯着莫小碗瞅的逐月,“再看,小心回去大人挖了你的眼睛!”逐月唬的赶紧收回了目光。
莫小碗回院子时,她娘正在整理库房。农村里的人但凡有什么宝贝的东西都要好好藏起来,之前裴远送了他们家那么多宝贝,自得首先藏好。
莫大娘正好在里屋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地库,觉得藏宝贝正好,这会儿忙着收拾。
小碗过来帮她娘的忙,房契和地契尤其重要,莫大娘特地找了个结实的小箱子装起来藏在了地库最里头。
大娘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十分精致的红檀木小盒子,上面还上着锁,她翻来覆去的看:“咦?这里头装着什么?”
这是当时一个叫追风的锦衣卫亲手单独交给她的,应当是很重要的东西。
莫小碗瞧着也好奇,过来看,问了一句:“娘,你有钥匙吗?”
“有的有的。”花大娘从内衣口袋里翻出了那个金色的钥匙,精致小巧的一把,就连钥匙都看起来很贵。
娘两个坐在圆桌跟前,花大娘用钥匙打开了红檀木盒子,当盒子被打开的时候,里面出现了一叠纸。
“咦?他送我们一叠纸做什么?”
莫小碗将那“纸”拿出来一看,只见纸面上豁然写着“银票”两个字。
她惊道:“娘,不是纸,是银票!”
花大娘懵怔了:“银票?是有钱人家用的那个银票吗?”她听人说过,有钱人家的银子多了,不好搬运,便用银票。但是那是大钱才会用银票,谁五两十两的去弄个银票?庄户人家一年收入不过二十两,大银子都没怎么见过,又怎会见过银票呢?
“是啊,就是那种银票。”莫小碗也惊讶极了,她自己也是第一回见银票。她仔细看了看,每张银票的面值是一百两,总共二十张,所以一共是两千两!
“这里有……两千两!”她震惊的出声。
“我的娘诶!”花大娘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唬的脸色发白。
裴远的确送了他们许多宝贝,但是他们不识货,只知道那些是宝贝,仔仔细细的搁起来,并不知道价值多少。可是这银票就不一样了,如此直观,想到那些白花花堆成小山一样的银子,更加让人震撼。
莫小碗也惊得半晌没有回过神,吞了一口唾沫,两千两,他都没跟她说一声,只是用盒子装了就跟其他东西一起送过来了。
农村人全家一年嚼用不过二十两,这两千两,按照那个用法,岂不是可以用一百年?
“天啦,做指挥使这么有钱的吗?”
花大娘有几分担心,担忧的看着女儿:“这来路该不会……有问题吧?”
他们是老实本分人家,若是有问题的钱,他们也不敢收啊。
莫小碗并不知道,他们是村子里出来的,的确没见过什么世面,戏文里头也没写过那些公子小姐平日里是怎么花钱,要花多少钱的。但这笔钱无论是对于那种门户的人家,想必都不是一笔小钱。
“回头我问问他。”她对于裴远的确还有很多不了解,若是真嫁了他,总得问问清楚。
花大娘点头:“行,你问问他。这钱着实太多,我先好好收着。之前咱们还存着些散碎银子,用着再说。如今幸亏有女婿送的地,光是收租子,咱们也够过上丰饶日子了。”她顿了顿,又道,“只是光靠着别人,万一哪天他不高兴了,把房子土地都收回去了,咱们岂不是没指望了?”
他们素来都是讲究靠自己的劳动挣钱心里才踏实,如今为了莫小瓢将来光宗耀祖,也为了小碗的幸福,这才举家搬进了京城。但是在这京城里,他们靠的都是裴远一个人,若是没了裴远,他们便一点根基都没有,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到底心里不踏实。
这话也说到了莫小碗的心坎上,她同父母一样,素来不爱依赖别人。她知道裴远既然送出来的东西肯定没有要回去的道理,这点她是相信他的。
但是世上有些事总有个万一,万一将来他又有了喜欢的女人,要娶妾室,到时候她还能指望谁呢?
想到他将来也许会对另外一个女人青眼,这种想法光是在脑袋里冒出来,她心中便不愉悦。心里另外一个声音似乎在说,他敢?!
“别担心,”莫小碗安慰她娘,“既来之则安之,咱们慢慢筹谋,既来了京城,终归是要在此处安身立命的。”
花大娘看女儿这么懂事,并不是得了这滔天富贵便忘乎所以的样子,心里也踏实了几分。
月上中天,芙蓉院中,莫小碗睡不着。今日虽才到京城,一路奔波应当很疲累才是,可是她一想起下午时裴远说的话,便紧张极了。
这会儿,她已经沐浴过了,并没有穿轻薄的寝衣,而是穿了一件烟罗色绣芙蓉的轻纱罗衣,披着一头乌黑湿润的长发,立在院中看栏杆下的花草。
已经过了七月,正是一年天气最热的时候,罗衣十分轻薄,隐隐看得到里头是一件月白色的绸缎肚兜并一件雪白缎裤。
她伏在栏杆边发呆,暗暗想着,他来也好,正好有许多疑问想要问一问他呢。
不知不觉,亥时已经到了,一个黑影十分矫健轻松的越过了院子墙头,到了她的身后。
女孩还在发呆,察觉到似乎有人撩了一下她的头发,吓得她转身差点叫起来,那人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低声道:“别把人都叫过来了。”
屋里的灯光隐隐绰绰照在他英挺的侧脸上,清冷的眸里仿佛月色在荡漾。
莫小碗听声音便听出来是他,不由得红了脸,撇开脸不去看他,低低道:“你……你干嘛又来……大晚上的……不正经……”
男人低低笑了笑,凑到她耳畔道:“你之前不是嚷着要看匕首?这次我带来了。”
莫小碗一听,兴致来了,拉着他问:“哪里?在哪里?我要看,一定很好看!”
他连睡觉都带着,定然是个好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 裴远:戏弄我家小媳妇,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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