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番外·高小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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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看到景祈,翻身下马，来在我们身前。问候了两句，转头看向我,目光和煦,装出腔调：“这位姑娘是......”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景祯早知我是谁,不过是故意发问,好能多看上几眼，说上几句话。

我在那里愣了愣,心里想着，世家子章定山也在，与一个不大熟的年轻皇子说话分寸要怎么拿捏。

景祈还当我是有些害羞,上前解围笑道：“四哥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是高阁老的千金，高涵,高相前阵子做寿的时候我们在院中见过。”

景祯听了他的话，眼神微转动了一下，复又抬眼看向我：“哦,原来是高小姐,失敬,失敬。”

四皇子竟然如此客气,我便赶忙上前行礼,回敬道：“拜见王爷，小女子愧不敢当。”

本站在景祯身旁的章定山,十分有眼力见儿，看我向他行礼，章定山便悄悄跨出一步,避免我面向他。

待我说完，景祯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章定山似是无意朝他那里偷瞄了一眼，什么形势，立时看到眼里。章家最拿手的本事正是察言观色，自打景祯看向这里的一刻，一切已了然于心。

章定山想着，四皇子景祯八成是看上这个高小姐了。刚才景祈回话，四皇子略过一丝失落，现下高小姐亲自回话，怎么瞧怎么觉着景祯的嘴角快要扬起来的样子。

转念一想，极其微妙的是这个高小姐一直都与五皇子景祈这个救命恩人走得近，高家的态度不难猜，这个千金日后定要嫁与皇储的，而景祈已失了争储的资格，景祯这些年在皇上那里坐的一直是冷板凳，最近大有蓄势待发的架势。当年，年纪轻轻的章定山依稀觉着似是有戏要演的样子。

行了礼，景祯看向我，有那么一刻的空隙，安静又尴尬。景祈来在章定山身前调笑道：“章兄，今日有人是特意来向你告状的。”

章定山本还打算这种场面自己一定要少说话来着，未想到竟还跟自己有关，一脸疑问。

章府后门离我们高府后门很近，翻墙的时候偶尔能碰上章定澜偷跑被章定山抓包，训斥他弟。有时在墙里训，有时在墙外训。

记得有一次，还听到章定澜那小子跟他哥顶嘴说什么人家高府姐弟都是互相做掩护跑出来的，让他哥放了他。

当时我正趴在墙头一只脚就要落地，听得那小子拿我和高欢举例，脸上一热，有些犹豫是翻出去呢，还是翻回去。

正当我犹豫不决之时，远处的章定山开口道：“高小姐，下来吧，章某什么也没瞧见。”

说罢还让他弟小定澜过来扶我，安稳下墙。我心中暗叹，章定山这小子会做人。现在回想，章家嘴损小心眼儿却能长久在朝中屹立不倒，却有道理。日后我进宫做了贵妃，后又做了皇后，明里暗里教训了很多人，只有章家人我从未动过。

当时想到了章定山的好处，又念及四皇子也在，竟有些不好开口。来时气势汹汹的本要找章定山告状理论来着，此时却怂了。来时一路上攒了一堆关于平时章定澜怎么欺负高欢的话，已堆到嗓子眼儿，到了嘴边却是冲着景祈道：“五皇子莫要乱说，我哪里是来告状的。”

景祈被我这怂样搞得一愣，翻了个白眼，悠悠飘了句：“也不知道是谁弟弟脸上抹了黑灰。”

我高涵这辈子没有真正怕过谁，有时候迫于形势所逼有些忍让，未必真是怕他们。现在回想，实则是那时情窦初开的我不愿在景祯面前留下撒泼的印象。

章定山脑子极快，景祈的一句话已听出端倪，本已拱好了手，准备上前来替他弟认错，却被景祯抢了先。

景祯那日着了一身干净的青色衣衫，腰间佩戴一枚平安扣和田玉佩，低调干净，眼神和煦。他比我高出一个头的样子，站在我面前挡去了半边的光。

那几个皇子我都见过，连同景祈皆透着股子纨绔气，唯有这个四皇子不受宠也不喜好争抢表现，常年被放在外任，在京城的时候不多，他又无争储之心，亦不结交大臣，像我们高府这个皇子必来之地，出了做寿，私下里竟未曾来过。这只是我第二次见他。这次我便感到他与那些皇子都不同。

景祯抢在章定山之前，解围道：“想必高小姐是来骑马的。今日约了五弟和章贤弟来此骑马，未想到竟有幸得见高小姐。”

景祯语罢，章定山的嘴角悄悄扬起。

一旁的景祈脸色僵了僵，很是时宜的道了句：“她不会骑马。”

章定山偷扫了一眼我们几人的脸色，心中定在思踱，这二人若是因此反目，自己到底要帮谁。

谁知景祈话音刚落，便低头轻出了一口气，再次抬头时，脸上已挂上刚挤出来的笑，仍是一副平日里的笑嘻嘻的样子道：“所以，四哥可以好好教教高小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