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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槐找到宿莳时,他正独自守在一处阴暗幽晦的深潭前发呆,背对着她不知在想着什么,周身隐隐散发着黑暗阴郁的气息。
宿槐皱眉,宿莳身上这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她曾见识过,是宿莳曾经的心魔,只是为何此时会突然出现?
心里猛的窜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只是转瞬间又被她压进心底。
她操纵着伞鬼慢慢靠近,将将触及宿莳肩膀的时候,宿莳却是猛地转身,眸中带着浓郁的暗色。见是宿槐常持的那柄罗伞,他眼底浓稠中飞速掠过一丝宿槐看不透的兴奋。她皱眉正欲细瞧,宿莳周身的气息却又是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见着这罗伞,他先是疑惑地“咦”了一声,随后又有些激动地小心问道:“你…是不是宿槐呀?”
罗伞上下浮动了两下。
宿莳愈加激动了,只是怕引来阿姝,他复又按捺住自己,只压低声音道:“宿槐,你还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宿槐沉吟片刻,出声应道:“快了。”
宿莳先是被宿槐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瞪大双眼,又突然兴奋起来,便是连耳朵都红透了。他倏地啃噬起自己的手指骨来,眼底更是兴奋得有些发红了。
他强抑住心底的兴奋,喉咙上下滑动,紧盯着面前的红伞微笑,似是在透过罗伞望向彼端的宿槐道:“姐姐,你要快点回来哦,我等着你。”
宿槐眼皮子猛地跳动了下,她看着这个笑得一脸怪异的宿莳,眉头蹙得愈发紧。这个宿莳很不对劲,不像是平日里的那个呆莳,反倒…反倒更像是生出心魔后的初莳。
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又被她否决。不可能,她当时确实是亲手把初莳的心魔灭了的——
用她送给初莳的槐花颂,亲手将他钉在红槐曲上了。
然而此时宿莳周身干净的气息却也并非虚假,若是当年的魔化初莳,真有这般自然无痕的演技么?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顺势发芽,在心坎肆意地生长出繁枝盛桠。
宿槐垂眸,将所有的思绪尽数收敛。她忽然轻笑,话里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好呀~姐姐也很期待看到你。”
看看被我杀死后又复生的你。
……
次日清晨,宿槐刚抱着宿臻下楼梯,便被厅里坐着的良冉叫住了。
她转身对着良冉露出一个疏离的笑,疑惑问道:“良小姐,有事么?”
良冉脸上带笑,话里带刺道:“难不成没事就不能找槐夫人聊天吗?槐夫人这整日的都见不着人影,可真是比我还要忙呐?”
宿槐对她话里的讽刺与试探故作未闻,只慢吞吞地径直走到离她稍远的地方坐定,这才面不改色道:“我确实还有挺多事务要做,自然是比不得良小姐清闲。”
良冉面上笑意渐淡,她扯扯嘴,权当没听见,又左右瞧了瞧,故作好奇道:“哎呀,槐夫人,怎么你出来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先生过来接你呀?难不成是你先生有事要忙?还是…夫妻俩闹别扭了?”
“我来看自己的好友为何定要他过来?不与他一起便是闹别扭么?”宿槐一脸怪异地看着她。
良冉额头冒出一个井字叉,忙又陪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我这嘴呀,就是不会说话。只是…槐夫人也不要怪我多嘴,这一般夫人外出这么长时间,先生都会担心的吧?”
“有何好担心的,出行前都说清楚要何时回去了。”
良冉见她这般油盐不进,只得皮笑肉不笑道:“槐夫人想得倒是挺周到的哈,是我多虑了…”
宿槐忽地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良小姐似乎对我和我先生的关系挺感兴趣呀?”
良冉面容一僵,连忙坐直了身子,拢了拢耳边发丝遮掩住眼底的异色:“槐夫人想多了,我这不是八卦一下而已嘛。”
“哦对了,昨晚怎么不见槐夫人回来啊?”
她似随口一问。
宿槐眼皮子抬也不抬,语气懒散反问她:“怎的良小姐这般关注我?”
良冉笑着打哈哈:“哪里,就只是随口问问嘛,槐夫人想多了哈。”
宿槐平淡点头,也不接茬,只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宿臻梳着毛。
良冉端起茶杯垂眸抿了一口,掩住眼底的异色。
这槐夫人来历不明,这几日又行踪不定,看来自己若是要下手,还得择她不在的时机下手啊。
宿臻懒洋洋地窝在宿槐腿上,对良冉的算计似有所觉,眼皮子微微一抬朝她瞄了一眼,随即又懒洋洋地合上了。耳朵随着宿槐的抚摸抖了几抖,看起来温和无害。
良冉被那猫看了一眼,却是无端地抖了一下,只觉如芒在背。眨眼在看,那猫却又恢复一脸无害。
这猫可真邪门,跟它这主子一个样。
良冉这般想着,搓了搓手臂陡然升起的鸡皮疙瘩。
良冉想着迟些下手,某人却是等不及了。
房间里,路凇急得来回转悠,眉头紧皱。
待得良冉入内,他赶忙拉过她,有些焦急地说道:“我觉得姣姣对我俩的关系好像有所发觉了,这几日都不爱跟我说话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让她接受你啊?”
良冉冷眼瞧他焦急的模样,挣脱他的束缚坐到梳妆台上凉凉回道:“你急什么,我这不是正在找机会嘛。”
路凇最见不得她这般淡定的模样,但又不敢惹她生气,只得压下火气温声问道:“冉冉,我现在是在为你着想,你看,要是姣姣早点松口,我也可以早点让你进门啊。”
良冉嘲讽道:“嘁,早点让我进门,不是早点让我当路太太么?”
说着也不顾路凇瞬间难看的脸色,从匣子里拿出串血色精致的串珠来,递给路凇。
“喏,找个时机把这个东西给褚姣。”
路凇接过,狐疑地看着她:“什么东西?”
“放心,不会伤害到你的宝贝老婆的,我可还得靠着她那肚子给我生孩子呢。”
提及孩子,良冉眉目间阴郁更甚。同为魉鬼,凭什么她的孩子早早夭折,那女人的孩子就能平安出世?若不是为了制成莨束,好给自家莨儿夺舍,她才不会这么忍气吞声,让那女人如此快活。
想到此,她又斜眼睨了一下旁边的路凇,一脸不耐。
不过只是拿自己与他的关系作交易,威胁他若是不配合自己,她便同褚姣挑明当初两人的相识不过是场算计罢了。如今还没做事这男人就慌得不行,可真没用。
不过这男人也真恶心得紧,先前同她在一起的时候,口口声声只爱她一个人。见着那褚姣了,又移情别恋,前几日见着那什么槐夫人了更是眼睛都不带眨的。嘴上说着爱,结果还不都是屁。只是可怜了她孩子了,摊上这么个父亲。所幸她对他也只是利用罢了,等得到褚姣肚里那药引就走,否则不得阉了他不可。
这男人也真是蠢,她自是不会害褚姣的肚子,那可是她儿子寄生的宿体,她当然不会让这个孩子出事。不过,褚姣会不会有事就不一定了。
想到此,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背上依稀露出的小孩轮廓,眼里满是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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