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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鸿钧吃红薯这像话吗?谢圣在旁边差点都看笑出来,反正是一点儿也没想自己昨晚也拉着圣人老爷拉面条了:“后厨有的是点心,你们去端些来也好啊。谁要抢你们干粮吃是怎么着。”

看准提那眼神,还不舍得呢,好像鸿钧真会吃他那个大红薯似的。

别说接引直瞪眼了,准提自个儿脸上也臊得慌。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圣人老爷啊!昨儿晚上生日宴上,老祖的那把椅子可是一直空着的,大家心里还琢磨呢,是不是老祖和谢圣的关系其实不怎么样啊?

准提坑着头,思维已经扩散到更深的方面了:那老师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呢?昨天晚宴结束的时候还不在,今天一大早就坐在后院了。那只能是大半夜来的啊,看情形又像是从谢师院子里出来的。两相再一合,这老祖大半夜的去谢师的院子里……

诶呀……准提不敢想了。

谢圣又不知道准提在想什么,就是看他呆愣愣的样子好气又好笑:“说你呢!把你那大红薯收起来吧。”

说完准提,谢圣又转着眼睛去看三清。老子和元始倒还好,通天微抬了头,使劲地冲他挤眼睛,那意思:帮帮忙啊!

“老爷啊,他们怎么招惹您了?”谢圣把接引的茶壶拿来,很不见外地给自己也倒了杯,微微一品,“诶,这也值得打广告。这茶叶也是你们亲自种的吗?”

这下就连老子和元始也霍地抬起头了,直勾勾地盯着谢圣:不是帮他们说话吗,怎么又跑去给那西方的二人打广告去了!

“啊,”谢圣反应过来,赶紧道,“这另说,先问问这三位怎么惹老祖生气吧。”

鸿钧心里不满,可能直说么?他堂堂道祖,因为气弟子没有谢圣弟子殷勤,所以罚仨人罚站?心中万般思绪,也只能端坐原地,不出声。

不出声没事儿,谢圣还有另一招。起身回院,找到坐在床边待机的自我:“你跟我说说,本尊发的什么脾气?”

照理来说,三尸和本尊该是一条心,但自我卖鸿钧却卖的毫不犹豫:“收徒之后,三清并未奉茶,也未叩谢师恩。”顿了顿,自我又说,“比你的徒弟差远了。”

这重点得落在后一句。

谢圣:“……”

这还跟他扯上关系了!不过三清不奉茶也确实说不过去。谢圣正准备往前院儿走,又是一定,特别纳闷:不对啊,三清没给道祖奉茶,那茶倒是让他尝过了,也是三清给跑的。这什么意思,暗示他也准备像镇元子一样两门抱??

谢圣心里发慌,脚下却稳当,迈步进院,对着三清虚点:“我明白了!你们三人拜师后可有奉茶?可有侍奉?你瞧瞧,我门中就如此重规矩,更别提圣人门下了。”对着道祖,谢圣眼珠子一转,又坐下耍赖,“这样,您也莫要生气,他们不懂规矩我替您教啊!您看看我这些个徒弟!不过呢,教也不好说白教吧,昨日您生辰礼是不是还没给我呢?”

谢圣这么说也不是乱耍赖。昨天的生日宴,帝俊与帝江领头的一番争执,让他意识到恐怕天地间下一场劫难就要来了。

这一劫,比之前的龙凤大劫来的还要可怕,后世对此间的神话都有记载,譬如说共工怒撞不周山、女娲补天等等,都是在这一场劫难中来的。

谢圣此时虽说是准圣修为,但这修为有多水他自己心里清楚,全是天道爸爸开后门给他的,叫他用来战斗不可能,只盼着能从鸿钧手里获得一二防身之物,也不必像混沌钟、盘古幡这般厉害罢,但他也得有啊。

“……”道祖缓缓看向谢圣,半晌没说话,瞧得谢圣心里都开始打鼓了,也没吐出一个字,渐渐又将眼神转回去。

谢圣心说肯定是又想起昨晚上和面的事了,心虚地道:“不给就不给么。徒弟照给您教!那个,镇元子呢?”

他亲自上阵只怕三清会抵触,倒不如让镇元子来,怎么着也占着一个同门的身份。

镇元子正抓紧一切时间和红云把五千年拉下的默契培养回来,不大甘愿地走过来:“师父,我都听到了。”

“那好,你们同门师兄弟,没有外人,自个儿关起门琢磨去吧!诶,先把茶奉了。”谢圣怕三清还不开窍,干脆点明了说。

三清赶紧动起来,好在先前给谢圣奉茶时就有过一番排练,倒也没出什么差错。就是元始摆茶具的时候抬起头,含幽带怨地瞥了谢圣一眼,眼神里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谢圣不明所以,又有先前被奉茶的经历,紧张地想:这什么眼神,该不会打算又当场跳反吧,别啊!道祖也是有脾气的。

却不知元始在心里想着:师娘也不说早点儿出来……唉!

三清像是被管教的小媳妇一样,奉完茶逃离恶婆婆似的跟着镇元子走了,留下谢圣和鸿钧坐在院里:“老祖,您不知道,昨天晚上帝俊兄弟和帝江一行人差点在我山头打起来。看他们那个架势,是不是天地间下一次量劫就该来了?”

接引都开始翻白眼了,使劲拿自己的手扽兄弟:还啃红薯呢?这话题不是他们能听的!麻烦听多了小心自己也泥足深陷。还不快和谢师定好了生意走人——话说回来,准提这红薯什么时候吃上的?

鸿钧淡淡看了眼各自练功、吵吵嚷嚷的院内众人:“你欲如何?”

说实话,鸿钧还是蛮期待的。谢圣出现之前,鸿钧一直认为以身合道、三族陨落不可避免,没想到谢圣竟以一己之力将命运的轨迹愣拽了个大弯儿。

谢圣嘿嘿一笑,右手一伸,久未展露神通的《山海经》重见天日:“我这保险业务还在呢。至于现在嘛……”谢圣将目光缓缓落到强撑微笑的接引、认真啃红薯的准提身上,“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二人是不是为灵阵而来?看在你们是老祖弟子的份上,咱们茶社先给你们西方布阵。”

接引大喜,连忙拉着准提起身:“多谢谢师!”

准提:“嗝儿!”

接引:“……”

没给西方二人尴尬的时间,门口紧接着传来一声悲愤的控诉:“为何!”

元始站在院门口,扶在院墙上的手都在抖,足见内心波澜。

先前也说过,元始其实本身对谢圣师门的规矩极为认可。先前是因为误会,错过了第一时间给道祖奉茶的机会,回来后又因为面子薄,总也找不到自认合适的机缘再补上。跟着镇元子一路去书房时,元始再三地反省,狠下心打算舍弃脸面,转身去寻老师打算诚恳告罪,没想到一进院就听到谢圣这段。

元始都要炸了:他们西方二人算什么弟子!外门的而已,他们三清才是道祖正正经经的内门弟子啊!现如今,他们这些内门弟子半点儿裙带好处还没捞到呢,都被赶去学规矩了,他们这俩外门弟子倒先“近水楼台先得月”??

谢圣比元始更加理直气壮呢,甚至露出了谴责的眼神:“你还问!一看就没有把山灵放心上!”

给三清布阵,怎么布?在他徒弟山灵身上布阵吗?那山灵他乐意嘛!

元始:“…………”

立规矩倒是其次,他是不是应该先和兄弟商量搬个家?

·

“陀罗尼!你当真要去东土吗?”西方,一处洞府之中,两名修道者苦苦相劝,“虽说西方确实贫瘠,灵气、灵宝都很匮乏,但如今有了山海茶社的扶持,已是蒸蒸日上。你放眼看看这满原的稻谷,还有这些牛羊,那都是我们一块靠双手劳动获得的呀!你这般就抛下一切奔赴东方,难道不是违背了你心中的道义了吗!”

陀罗尼长叹一口气:“正如二位所说!可西方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不错,接引、准提二位贤人可请山海茶社来改造西方,河能改道,土能翻肥,可难道这灵气灵脉,还能无中生有吗?灵宝没有,可以修心,可以练,但灵气没有——又有几个能像准提、接引那般,单靠修心便练出结果的?”

陀罗尼还反过来劝说两位师兄弟:“你们也不该留在此处!与我同去东方吧!听说东方灵脉富裕,灵宝遍地,机遇更是多。只要笃行心中之道,去哪里不是修炼呢?有更好的修炼之地,你们为何还要留下!”

师兄弟却非常坚定:“休要再说,你那是投巧。修心没有捷径可走,身无长物、心无私念方为澄净。你心中想着灵脉,想着灵宝,想着未来出人头地,那便已经走岔路了!”

陀罗尼顿足:“你们着相了!倘若当真如此,那接引、准提二位贤人又为何要给咱们西方求来河流灌沃田,牛羊遍山野?”

师兄弟:“二位大能求此好处,又并非独为我等,更非为了自己,那是为了西方万民哪!师弟,我等修道之人,当不以外物所动,有则有,无则无,不可强求……”

三人争执不下。师兄弟认为遵循接引、准提所教导的清规戒律才是修心的正确态度,陀罗尼却很有后世降龙罗汉济公的风范,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记得心中的道,去哪儿修不是修。

双方都是认为自己在为对方好,苦劝之下对方却冥顽不灵。道不同不相为谋,相处了千年和和气气的师兄弟竟就此便要割袍断义,从此翻脸,也恰好是这时,不远处传来似是马蹄般的脚步声,声势好比万马奔腾,甚至更加猛烈些,震得大地山川都在震颤。

与此同时,一道西方万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骤然响起:“我与师弟请来山海茶社的诸位麒麟弟子,为我西方排布聚灵阵。西方修我门道义者皆可来登记,我等会在诸位道场布设灵阵,从此大家都不必再为灵力匮乏烦恼了!”

接引说这话时,暗地里灌注了法力,声音传遍西方各处。

原本还在洞府门口争执的师兄弟都是一愣,好一会没能反应过来接引的话什么意思,而后各自大喜。陀罗尼是大喜接引之言,仿佛印证了他的话,而且他不必离开洞府往东方去了。他的两位师兄弟却是在想,倘若那聚灵阵当真厉害,那未来西方万民有福了!西方未来也会大兴!

刚刚才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三人也不争了,赶紧派出大师兄循着声音去登记。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留守在洞府的两人就瞧见天边远远飞来几道身影,在门前降落后,那位远道而来的麒麟弟子便化出道体,怀中捧了好些个东西,特别人性化的询问:“我先问一下,诸位是想将灵池设在外面呢,还是就直接设在洞府里面了?”

“啊?”师兄弟都是一愣,他们又没见过灵池的,“这,这有什么讲究吗?”

麒麟弟子:“灵池一设,阵法范围内灵气升腾,有点影响视线。设在洞府里呢可能不太方便,设在外面的话又怕意外损毁……”

反正万事都是有利有弊吧。

陀罗尼连忙道:“那还是设在洞府里面。”

设在外面多不安全,莫说风吹日晒,就是有心人故意破坏了,他们找谁说理去。这灵池恐怕得不少钱吧,这回是接引、准提帮忙付钱布下的,回头修那还得他们自个儿掏钱修。

西方的人嘛……多多少少都有点抠。看准提他们在谢圣生日宴上送的大南瓜就知道了。

师兄弟三人很茫然地看着麒麟弟子翻出一个刻画着复杂刻线的圆形石盘,在洞府周围乱逛了片刻,神经兮兮地嘟嘟囔囔,又钻进洞府东摸西瞧,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出来,又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各式的物件。陀罗尼偷眼往那包袱里瞅了一下,里面乱七八糟放了不少东西,譬如金器、木枝、火石等等。麒麟弟子就是拿着这些东西放进他们的洞府里去。

“诶……”大师兄没忍住叫了一声,心说我刚刚没看错吧,怎么瞧见那麒麟弟子还握了一把土进去了。

师兄弟三人忐忑不安,又不敢打断,等了约莫两柱香的时间,麒麟弟子才终于从里头出来,笑眯眯地拍拍手:“成了。”

什么成了呀!陀罗尼原本的高兴都变成狐疑了,他看着那麒麟弟子指甲缝里还有泥巴呢!

师兄弟三人赶紧往洞府里去,陀罗尼伸手推开厚重的石门,还没开瓷实,一股白色的烟雾先顺着门槛流了出来。

麒麟弟子闲闲地站在旁边:“这就是灵气哈。”

三人都没反应过来,傻傻看着那烟雾水一般从门缝中溢出,蔓延出来,淹没他们的鞋子——

一种仿佛浸润在温水之中的舒适感,令他们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考虑到这是架设在室内的灵池,未来客户都得住在里面,麒麟弟子将浓度稍微调小了点,免得过而不及。天地间至纯的灵气具有着辟邪镇恶的作用,渗透进师兄弟三人四肢百骸时,三人的神色都是一变,陀罗尼本带着些急躁的表情缓和下来,缓缓闭眼,竟是受到这洗涤灵魂的灵气的冲刷心有所感,直接原地打坐,就着门缝里漏出的这么些灵气参悟起来。他的两位师兄弟也是站在原地半晌,狂喜转身:“多谢准提、接引二位大能,多谢谢师,多谢这位麒麟道友!”

这灵气能杀死煞气所滋生的煞鬼,助人清心静气,对于他们这些修心之人最是合适不过!他们这些人修道,最是容易心魔缠身,有此灵阵在洞府中,心魔恐也难作祟!

麒麟弟子:“还是与你们说得一声,此灵池中灵气,乃是天地间至纯之物,万般邪祟恶煞遇此,都只有烟消云散的份儿。所以几位要是堕了魔道了,身上杀孽之气太重了……反正诸如此类的,最好就别回洞府了,那滋味儿可不好受。”

大师兄连声道:“正该如此,正该如此!”

这感情好啊,简直就像请了位监督人进家门一样,要是好好修心心无旁骛,那就能事半功倍,要是心怀杂念,那就当头棒喝严惩之!这灵池的钱,接引、准提掏的不亏。

倒是小师弟疑惑地问了一句:“此阵中灵气不可能无中生有,是从何抽取而来?是否会影响那一方生灵?”

“不是那个道理,这阵取阴阳相生相长之理,一阴一阳,流转生生不息。你们这儿设的是灵池,相对应的也得建一个煞池。”麒麟弟子还挺得意介绍自个儿的研究成果。

小师弟心里一松又是一紧:“那这煞池……”

灵池所聚灵气如此浓郁,相对的煞池只怕也极为凶险。

麒麟弟子:“哦,那是我们茶社的员工餐厅……”

睚眦和混沌天天在里头胡吃海塞,估计过不了几天,混沌又得胖回去了……

·

麒麟弟子的灵煞池在西方布设的隔天,准提就突破境界,成就准圣修为。没过几日,接引也随之跟进。不光如此,原本人才匮乏的西方,也因为聚灵池的安置而陆续涌现出一批优秀的修道者。

原本在西方修炼就极为困难,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坚持己心,努力修炼的人,道心都很稳固,再有聚灵阵的帮忙,能够突破境界、大有进益是水到渠成的事。

看着西方的兴起,各方大能也逐渐心急起来,尤其是之前在生日宴山已经登记过、预订了布灵煞池服务的大能们,纷纷催促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家?这一番忙碌,麒麟弟子们足足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才将所有的订单完成。而在此期间,又有许多的人受此益处,突破境界。受益最大的恐怕就是成就准圣圣果的这一批,例如女娲、帝俊等人。

直到麒麟弟子在祥瑞崖崖脚,将最后一个写作煞池,读作员工食堂的聚煞阵完成,原本一抹蓝的天空骤然风云变幻,层层云鸾压下天空,四野静籁少顷,天光乍破,功德如垂天之洋海直奔而下,将整座祥瑞崖笼罩其间。谢圣作为当初收养、助麒麟弟子长大,又点拨麒麟弟子的师父,也在舞台上被金光层层笼罩。

也是凑巧,谢圣刚好在抖最后一个包袱:“……也不是头一回了,老天都不乐意让你们听相声,你看。”

台下的观众原本震惊无言,被谢圣这句抱怨弄得又想笑又想骂。有这样儿的吗,天降功德呢,他们想降都没有。

罗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酸溜溜道:“是,老天说他想跟儿子亲近亲近了,观众们都识相的撤了吧。这么大阵仗还看不出来么。”

罗睺这反映真实,大家都和他感同身受,不禁唏嘘起来。

谢圣冲罗睺伸手:“呀?儿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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