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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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程林夕收拾完下楼的时候,陆时玉的车已经停在楼下。她上了副驾，回身看后排脚垫上被陆时玉装在篮子里的小萌，担忧地问：“前两天不是吃药了吗,怎么会这样？”

陆时玉脸色沉沉，眼里全是担忧。

车子后排放着的是一条稍纵即逝的小生命，虽然才养了不到两个月,但每天早上出门，小东西摇着尾巴把他送到门口,每天回家,小东西又扑到他腿上跟他打滚亲热。

原本一颗坚硬的心，因为这个小东西,变得一天比一天柔和。

程林夕阴错阳差养在他家里的小萌，似乎成为了他心里无比重要的东西。

小萌那双湿漉漉圆滚滚的眼睛里，仿佛承载着它年仅两个月的生命里全部的喜爱与温柔。每次小萌蹭着他的脚脖子,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内心深处包裹着的厚重的壳，正一点一点地被打开。

陆时玉忽然眼睛有些发烫,他喉结上下滚动一下,说：“晚上突然开始便血,一下子就不行了。”

程林夕无声地看向他,她听出了他声音里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痛苦。

陆时玉把四面车窗全部降下,但车子里仍然能隐约闻到什么东西腐烂的腥臭味。

程林夕转着脖子找了一圈,最终发现臭味是从后排装小萌的篮子里散发出来的。

她忽然想到些什么,脑袋里嗡地一下,讷讷地看向陆时玉，再开口，声音已经带着哽咽：“不会……不会是犬瘟热吧？”

程林夕说完,赶紧揉了揉眼睛，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犬瘟热，是因为小时候也养过一只狗，被确诊为犬瘟热的时候已经过了最佳治疗期，后来就没救过来。

她不记得犬瘟热的具体治疗方案，却记得最后那几天，小狗浑身抽搐、吐血、便血，浑身散发着腐臭味，在最后一次颤巍巍地站起来后，突然全身僵硬地轰然倒地，从此离开了这个世界。

“犬瘟热？”陆时玉反问了一下，从程林夕的口气里，直觉知道这是个麻烦的病症。

程林夕含着眼泪，一边给他讲犬瘟热的病症，一边扒着椅背回头看小萌，越说越觉得小萌的症状跟犬瘟热很像。

她最后告诉陆时玉：“犬瘟热潜伏期的时候很容易被误诊为普通感冒，最长的潜伏期可能有半个月。”

陆时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抖了一下，小萌的确已经感冒了大半个月，一开始只是咳嗽流眼泪，到后来就有鼻涕，开始咳血呕吐拉肚子。

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把这些异常放在心上，以为它只是感冒一直没好。

陆时玉另一只手扯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下唇微微颤抖，说：“放心，不会这么倒霉，小萌打过疫苗。”

程林夕看向他，却发现他解扣子的手在抖，尝试了几次，才发泄似的扯开了扣子。

两人很快到宠物医院，陆时玉的安慰没有奏效。值夜班的医生确认疫苗防疫失效，小萌得了犬瘟热，甚至情况比普通犬瘟热更糟糕，小萌是犬瘟热加细小。

这是两种单独出现就会造成幼犬极高死亡率的犬类呼吸道和消化道传染疾病。

程林夕连忙问医生：“那怎么办，打针还是吃药？”

医生一脸爱莫能助：“这个情况已经是晚期了，我们治不了。你们赶紧把狗拿走吧，我这儿还有其他狗，别给传染了。”

他说完就要赶客，程林夕一把拦住他：“你是医院，怎么能说不治就不治，我们家狗还活着，你凭什么不给它治！”

她说“我们家狗”的时候，陆时玉下意识地瞥了她一眼。

医生叹息着说：“你抓着我也没用啊，我最多帮你们给它安乐死，要让我把它救活，真的无能为力啊。”

程林夕听见“安乐死”三个字，一下子就跟炸了的爆竹，担忧和愤怒在胸腔交杂，正要上前拽着医生强迫他治，忽然肩膀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

像是突然被打了镇定剂，程林夕一下子抱着篮子安静地定在那里。

耳边传来陆时玉强压着情绪的低沉声音：“别在这里吵了，我们换一家，抓紧时间。”

程林夕这才回过神，转身看向陆时玉：“对，我们换一家。”

她说着话，一低头，忽然发现胸前篮子里的小萌身上，掉下两粒湿漉漉的水珠。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才发现不知何时，脸上居然湿了一片。

陆时玉眼睛也有点发红，他却没有吭声，一把抓住程林夕的左手，拉着她往外面走。

程林夕懵懵地跟在他身后，右手抱着篮子，左手被陆时玉抓在手里。她目光呆呆地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这次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牵手吧？

这次不是不小心碰到吧？

她想，如果小萌现在是健康的，她一定会高兴得原地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