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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么说实在让人寒心,”阮秋色瞪着贺兰公子,立刻便生出了些气恼,“若不是为了你,云芍何至于沦落到大理寺去?”
她心里颇为云芍不平。京中的王孙公子拜倒在云芍石榴裙下的不计其数,也从没见云芍对谁假以辞色过,她对这贺兰公子的用心可以算是难得。
更何况,要不是为了给这贺兰公子做杏仁酥,云芍怎么会惹上这人命官司?
“大理寺?”贺兰公子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怎么回事。”
阮秋色自知失言,一气之下竟然把案情泄露了出去,便硬邦邦地说了句:“现在也与您无关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他回话,转身便走。
贺兰公子抬了抬手,带阮秋色过来的小厮便会意地跟上前,给她带路。
他目送阮秋色走远,便紧了紧身上的貂裘,也起身向后宅走去。
凉亭外侍立的老仆赶忙打着灯笼,走在了他身侧。看着他裹紧衣裳的动作,忍不住絮叨了一句:“少爷一向畏寒,这么冷的天,您出来做什么。您屋里有地龙,不正好可以招待客人?”
贺兰公子眯起眼笑了笑:“周叔,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头次见面,怎么能往卧房里带。”
他这话是有意戏谑,周叔便也同他打趣道:“我竟不知少爷的脸皮薄成这样,您是怕人家看见您满屋子挂的美人图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行至了他寝房,周叔上前打起门帘,屋内的暖气便扑了人一脸。
他房内的装饰甚是清雅考究,看得出主人品味不凡。只是中堂四壁,能挂画的地方,都挂着一幅美人图。那画上美人,或素净婉约,或明艳动人,与四周饰物悉心搭配过,竟也不显得格格不入。
那些美人图风格不一,左下角却题着同一个名字。
“阮秋色,”贺兰公子凝视着美人像下角的题字,有些出神。
他声音里有极为清浅的失落,“你不记得我了。”
女大十八变,记忆里那个眼睛黑葡萄似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个有模有样的大姑娘了。可她还跟小时候一样穿着一身男装,眉眼间也有股其他女孩没有的英气。
他想起多年以前,看到她骑在她爹肩膀上,一大一小两人说着私房话:“我们阿秋聪明成这样,以后要怎样的男儿才能与你般配呀?”
女孩才不过六七岁,还不知道什么是害羞,捂着小嘴笑得眉眼弯弯:“自然是要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孩子啦。”
她爹眉头微皱,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还小,不懂事。好看的男人未必靠得住,听爹的话,与其嫁给天下最好看的,还不如……不如嫁给天下最有钱的。”
小丫头甜笑着去捂她爹的嘴:“我才不呢,爹俗气死了。”
阮秋色,阮秋色。
默念了两遍她的名字,贺兰公子低低地笑了。
你可要听你爹的话啊。
***
站在贺兰府的门口,阮秋色有些茫然。这一带她平时很少来,夜里也难辨方向,一时想不明白去往大理寺的路该怎么走。
她只好原路返回,没走几步,就看见街角处她刚才下车的地方,有辆马车还停在那里。
车窗里透出了暖黄色的灯光,在寂寂深夜里,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心安。
“王爷怎么还没走?”她三下五除二地爬上了车,扬起一个笑脸,“难道是在等我?”
不近人情的宁王大人会专门停下来等她,真是让她有些意外。
“呵,”卫珩轻笑一声,“本王说了要你今晚去与云芍姑娘作伴,怕阮画师忘了。”
阮秋色连连摇头:“不敢忘不敢忘。王爷便是不等我,我也要走回大理寺去的。”
马车动了起来,在青石板路上驶得平平稳稳。
“见过贺兰府上那位了?”卫珩一手支颐,语气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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