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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漠北的路上,路遇一个市集。
林湛掐手指算算时间,已经有十几年没逛过漠北的市集了,猛然一逛,还挺不习惯的。
那天晚上被陈宣打晕之后,啥事都不知道。
醒来之后见景臣就躺在自己身边,什么事儿都没有。
林湛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陈宣似乎不着急带他们回去,还破天荒地让他们下了马车,自行在周边逛一逛,一众随从跟在屁股后面,林湛就是插了翅膀也跑不了。
索性拉着景臣就在周边转一转,看什么都觉得挺稀奇的,景臣打小就在京城长大,从来没出过中原,更没来过漠北。
此地的气候偏干冷,早晚温差又大,狂沙吹在脸上,跟针扎了一样疼。
景臣戴着的帷帽就很适宜了,戴着正好,不仅能挡风,还能避免面容被风沙吹得发红,更重要的是,不用被那些漠北人用憎恶恐惧的目光盯着。
这也让林湛松了口气。
毕竟漠北和中原的确是不死不休。
在中原,人们把漠北人当成畜牲,卖的价钱还不如猪牛羊高。在漠北,人们也把中原人当畜牲看待。
林湛是中原跟漠北混合而生的孩子,在中原不受待见,在漠北也同样不受待见。
一路走来,就差被人丢烂菜叶子了,他就是想买点瓜果给景臣吃,那些漠北人都不肯卖,还用看畜牲一样的目光盯着林湛。
陈宣也不废话,径直走上前来,一匕首插在摊子上,抬眸淡淡开口,却是漠北话。
林湛早就听不懂漠北当地的土语了,所以不知道陈宣说了什么,只知道那小摊主吓得瑟瑟发抖,赶紧装了些瓜果双手递给林湛。
可林湛摇头不接,目光在摊子上逡巡一圈,随手拿了两个枇杷,然后把之前从衣襟上扣下来的珍珠作为银钱放在了摊子上。
陈宣蹙眉,不解道:“湛湛,你不必同我如此客气,我有的是银子。”
“瓜果好吃,我会自己买,不用陈公子掏钱。”林湛拉着景臣走,在衣袖上擦了擦枇杷,然后递给他吃。
景臣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很陌生,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不管林湛怎么哄他,都没办法再笑了。
林湛很苦恼。
也知道这种背井离乡的感觉特别糟糕。初入京城时,他也是胆怯敏感,害怕周围的人和事会伤害到自己。
眼下就更加不愿意让景臣也吃这样的苦。他想把景臣送出漠北,远远地让他离开。
可陈宣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甩不开。
这让林湛感觉很头疼,恨不得直接往他脸上吐口水,可对着解语花的那张虚伪至极又清俊斯文的脸,做不出太过分的事情。
只是很后悔,之前脾气上来时,怎么没招着陈宣的脸多打几拳。
陈宣有意让他们好好逛逛街,散散心,并不催促,反而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路走来,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剑拔弩张,看起来还挺平静的。
只是这种平静并没有维持太久,众人在街头遇见了奴隶市场。
一排排铁笼子里关押的全是中原人,男男女女都有,一个个跟畜牲似的,狼狈不堪,衣不蔽|体地蹲在铁笼子里。
为什么要说蹲?
因为这铁笼子甚小,别说是成年人,就是十三四岁的孩子都装不下,只能跪趴着,或者像狗一样蹲在里头。
周围好多漠北人对着这些奴隶指指点点,好像在买什么东西,挑肥拣瘦的,甚至还跟老板讨价还价。
林湛心窝子一火,觉得憋屈死了,怕景臣看见了难受,赶紧要把他拉走。
景臣不肯,就站在人群里看。就见一个个中原的孩子被人拉出来,然后卖给漠北当地的有钱人。那些人直接拽着链子将人拉着,有的就把人锁在马车后面,像对待猪狗一样,拉着走。
可怜那些奴隶连双草鞋都没有,被拖拽着走,还不停掉眼泪。
这就是漠北和中原屡次发生战火后,老百姓们真实的生活写照!
民不聊生,人心冷漠。
林湛好想拉着太子过来,让他好好看看中原人在漠北受了什么样的苦痛,好想拽着太子的头发,哐哐撞墙,告诉他不要再有任何战火了,不要再任由两个地域的人拿刀对砍了。
一把拽住想要冲出去的景臣,林湛的手都在发抖,压低声儿道:“不要冲动!这里是在漠北!”
他对景臣说不要冲动。然后一把将景臣往后推了推,操起旁边的板凳往老板身上猛砸,破口大骂:“卖你大爷!他们都是人!是人!”
那老板冷不丁被砸了一下,迅速大声喊人,从后面窜出十几个打手出来,把林湛团团包围起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漠北语。
林湛是一个字都没听懂,一时气急砸了人,突然想起自己没有内力了,根本打不过。
正迟疑间,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拍了拍林湛的肩膀。
陈宣笑道:“湛湛,是不是只有打人才能让你觉得解气?表哥帮你打,你想怎么打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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