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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李宅的大门,知浅便寻了个由头快步回自己院子。知行瞧着走路明显比平时快了不少的姐姐,刚开始觉得莫名其妙,后来一想,估计是这场雨下得她高兴,脚步都轻快。
李怀喜欢在引晚辈到书房说话,这一次也不例外,陈恭前来,是有事情想看看李家的口风。
雨下的好,魏氏也高兴,亲手煮茶送到书房,李怀乐呵呵地捋了捋胡子:“今儿这雨好,你伯母都亲手煮茶了。”
陈恭品了一口,唇颊留香,笑:“看来晚辈颇有口福。”
放下茶盏,陈恭起身拱手:“晚辈今日前来,为的是向伯父道谢。苦暑已过这才抽身。”说着让洪鑫取出一个锦盒放在李怀桌上:“伯父,这一枚印章出自前朝难全先生之手,晚辈也是偶然所得,无甚赏玩的天赋,不如让您留着瞧瞧。”
难全先生传世的印章不过十余枚,有四枚的下落一直不为世人所知,没想到竟从陈恭手里得见。李怀略略思索了一番,笑道:“太贵重了。”
“于我,不过一枚成色尚可的石头。”
李怀笑了笑:“那李某便收下。”
“还有一事晚辈想要请教伯父。”
无功不受禄,李怀点头:“说罢。”
“这场雨下得不错,”雨势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地落在青瓦上,陈恭继续说道:“不过这般雨势,至少还需几场才能浇透田地,这季的庄稼收不上来多少,最多存些柴火和草料,冬麦也要来年才能收。这一冬,若是官府仍不开仓放粮...”
陈恭话虽未说完,但李怀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却不回答他,似问似答地说道:“守之,常言道在商言商。”
陈恭一摊手,有些无奈:“人都饿死了,晚辈的生意也没得做。”
李怀大笑,这话还真是颇有几分道理。
“不过开仓放粮之事,老夫也无能为力。”
李怀这样讲,也在陈恭意料之中,如今李家是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不会轻举妄动。一旁的知行却攥紧了拳头,这一个夏日官府都无甚作为,逼着城中的富户出钱出力。可这再有钱的百姓也比不上被粮仓钻了老鼠的官家。
一声惊雷伴着陈恭的声音传入知行耳中:“这一场雨,晚辈担心谯大人根本就不会再将灾情上报。”
李怀闭了闭眼,这种事情他见多了,谯怀贫也不是做不出来。
“爹!”
李怀摆了摆手:“时辰不早了,先用午膳。”便是他现下给朝中同袍去信,说不定还会成为朝中佞臣用来攻讦的工具。
用罢午膳,雨势小了不少,陈恭也不再多说,告辞离开,走的时候也未再见到知浅。
知行转身就往知浅院子里跑,见她就问:“二姐,陈大哥走了,你怎么也不出去送一送?”
“是么?”知浅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知行也不多纠缠,一甩袍角坐下:“二姐!陈大哥此次前来,同父亲说起想让官府开仓放粮之事,不过这一场雨下了之后,怕是谯怀贫连灾情都不愿上报。”他越说越气,一掌没把矮几拍塌:“可父亲怕被有心人利用,不愿往京中送信!”
“父亲自有他的考量,”知浅拍了怕知行的手背:“若真是让他给京中哪位伯父去信,说不定又会被人抓着大做文章,到时候别说百姓,就连咱们家都自身难保。”
知行不甘得很,当初读书进学的时候满口仁义道德百姓苍生,真正站在金銮殿上之后却变成满腹算计草菅人命。
看他一脸愤愤又不知如何是好,知浅笑着点了点弟弟的额头:“傻子,爹能给人写信,你不也能么?”
京城长公主府。
冯己捏着手上的信,黑长的剑眉挑了挑,忽然大步朝门外走:“备马!”
“殿下,殿下!”翎琥长公主正在泡澡,侍奉多年的宫女长风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翎琥长公主已近不惑之年,可面容姣好,比十几岁的小姑娘更添风韵,这会儿斜倚在白玉浴池的池壁上,听到下人的惊呼,有些不耐地撇起秀眉:“己儿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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