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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同的脸又红了。

苏青只当自己没看见。

两个人出更衣室的时候,外面她们连嗑都唠上了,傅瑶不甚满意:“做什么呀,换个衣服这么慢。”

苏青说了声不好意思,傅瑶见陈同脸红红的也不说话,以为他真像锅盖说的那样在害羞闹脾气呢,也不多讲,对着节拍教起动作来。

啦啦队跳的更像是健身操,只不过更多了些观赏性。

陈同数不来拍子学得有点慢,加上变变扭扭的心情,同手同脚的笑话都闹出来了。

苏青乐感比他好些,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金毛就坐在旁边兢兢业业地给他们录视频,锅盖撑着脸,忽然凑过去问:“哎,金毛,你说陈同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金毛毫无察觉:“什么不对劲?”

“脸色不对劲,”锅盖薅着下巴颏,“怎么这么久了,他的脸还那么红?同哥也不至于这么害羞吧?”

金毛看了一眼皱起眉头来,非常直男地猜测:“是不是发烧了?”

锅盖看了看,又觉得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可能真不太对,也猜测说:“有可能,等他们练完这一波我去问问。”

休息的时候锅盖凑过去摸陈同的额头,被陈同一把拍开:“干什么呢?”

锅盖嘀咕:“没发烧啊。”

陈同:“我身体好得很,哪来的发烧。”

“可是你脸好红,”锅盖把他的脸掰向镜子,“前面就是这么大的镜子你看不见啊?”

陈同:“……”

锅盖又小声问了句:“真的没事么?”

“没有,能有什么事,没发烧。”

锅盖盯着他的脸,突然嘀嘀咕咕来了句:“没发烧还能发春么,脸红成这样……”

陈同瞪他:“我还发面发芽发馒头呢,怎么就……你们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在关心你好不好!”锅盖一针见血,“还有谁不正经?”

陈同哽了一嗓子:“我!我不正经!”

不正经地穿了小裙子。

太不正经了!

锅盖摸了摸鼻子:“好吧……”

他翘起兰花指戳了陈同一下:“你个老不正经的死鬼……”

然后娇羞着跑了。

陈同一口老血就要顺着嘴角流下来,捂着心口感觉自己生活艰难。

不过经此一打岔,他也终于是顺气许多。

等一下午的练习结束了,傅瑶小老师一样叮嘱他们回去要练习,尤其点名了陈同。

艺术楼的教室有艺体音美的学生要用,他们只能在那些学生上文化课的时候借用一下,傅瑶还是从和光同尘cp楼里的小姐姐那里借到的教室,借了一下午,已经算很长时间。

他们晚上还得去上晚自习。

他们走的时间比下午下课时间要早,陈同干脆回了一趟家,换了身衣服顺带把粉色的套装给洗了。

他走的时候也没叫苏青,苏青也没说要跟着来。

陈同一个人去店里吃饭的时候刘头还奇怪呢:“你今天不上课啊,怎么晚上来吃饭来了?”

陈同闷头不做声地把炒饭吃完了。

刘头看小孩儿脸色不对,脸上挂起黝黑又包容的笑,坐在陈同旁边:“怎么了陈同,遇上什么事儿了?感觉你闷闷不乐的呢?”

刘头的厚茧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和哥说说。”

陈同把刘头递给他的一小碗下饭汤喝完了,擦了擦嘴:“叫你叔都叫小了,还哥呢。”

刘头啧一声站起来:“没意思了啊伢崽,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呢?”

陈同笑起来:“行行行,哥,哥,哥!你是我哥!”

刘头用肩头的毛巾掸了他一下:“行了,难为你了,我还不想给你爸涨辈分呢。”

陈同笑嘻嘻的。

刘头看着他又说:“你啊你,肯定有什么事儿埋心里,就不愿和我们说,光拿笑脸来堆,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啊?”

陈同心虚,又的确自己也不够了解自己,不知道要倾诉什么才好。

还没到店里要忙起来的晚饭饭点,只有来取餐的外卖小哥在进进出出。

刘头再度拍陈同的肩:“有什么事别一个人兜着,和大人说说。知道你能拿主意,但是也要信任我们也能拿主意。我和你婶子都拿你当自家小孩看,知道不?”

陈同心里不感动是假的,他低头笑得有点少年人害羞又不想流露的腼腆:“知道了,有事肯定和你们说。”

陈同和刘头两口子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刘头和他媳妇一直都没有小孩,从扬州回来就开了这么家小店。

别人不知道,但是陈同多多少少知道点儿刘头家里的事情。

几年前刘头还在扬州当厨子的时候,刘头老婆有时候也跟他去扬州打工,把小孩放到乡下爷爷奶奶那里过暑假。

但是出了点让人心碎的变故。

夏天的时候他儿子去河边玩耍,被玩伴叫着下河洗澡,可水底下被挖沙机挖空了,有很多小漩涡,像水鬼抓脚,他家孩子就这么没了。

那小孩比陈同还小点儿。

他们两夫妻是真的把陈同当自家孩子看。

给他们准备早饭,饭菜肉汤和鸡蛋,味道好食材也新鲜,说是包月,其实真没怎么算钱。

锅盖金毛两个,每个月早饭钱都没花到三百,都是藏了折扣的。

平时陈同去上课,刘头媳妇还会去陈同家给他整理整理院子,浇浇花,清理老人家的香案。

可陈同有爹有妈的,没法真的把自己当他们家小孩。

每天早上起那么早来帮忙做事,也有偿还的心思在里面。

这些刘头两口子也知道,心疼他,又没立场说出口。

刘头的手宽厚,拍在他肩上很有分量,身上的围裙上还有油渍,那是生活的分量。

陈同赶回去上晚自习,赶着考试,踏着铃声进教室,坐在座位上掏着手机问苏青:[晚上吃了没?]

苏青回复得很快:[没有。]

陈同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打字飞快:[怎么不吃饭啊?不饿吗?]

苏青的回复想当骚:[没有你,鱼香肉丝都不香了。]

陈同知道他在口无遮拦地开玩笑,回了句“我呸呸”,把手机扔进桌肚。

旁边的锅盖在认真写作业呢,陈同拱了他一下,小声:“哎。”

锅盖偏头看过来:“干嘛?”

“你们晚上一起吃的饭?”

“是啊,”锅盖说,“谁跟你似的,还特意回家一趟,我和金毛都懒得走。”

陈同想直白地问苏青有没有和他们一起,又有点难以启齿,变着法儿问:“食堂里什么菜?”

“鱼香肉丝。”

“香不香?”

锅盖抬头看向陈同,表情复杂:“我们当然选择红烧肉!”

陈同憋闷了:“苏青和你们一起吃的红烧肉啊?”

“是啊,我们,和瑶姐她们一起。”

陈同要被气死,翻开手机看刚才的消息记录,合着苏青根本没有吃鱼香肉丝,那可不是红烧肉更香么?

锅盖很纳闷:“你是要问什么啊?”

陈同郁卒地说:“没事。”

锅盖又沉浸到他的英语阅读里去了,同哥在微信里控诉:

[你背叛了鱼香肉丝!]

苏青扔给他一个嘿嘿表情包,问他:[你走的时候是不是落东西了?]

陈同脸色复杂,他还能落什么,他故意把小裙子落下了,看一眼都觉得害臊。

他敲字:[没啊,我衣服都洗好了。]

【sq】:[裙子呢?]

陈同心虚。

就见着很快消息又来一条——

【sq】:[我捡着了。]

陈同顿时回忆起下午差点玩崩了的场景,脖子和脸迅速烧起来:[你捡个peach!]

【sq】:[我还捡个豌豆呢。]

【同尘】:[你赶紧把它扔了!]

【sq】:[唔……晚上我还给你,你自己扔吧。]

【同尘】:[你把它扔了!现在!马上!]

【sq】:[我去扔,到时候别人还以为那是我的呢,要是传出什么绯闻来,你负责吗?]

陈同抓了两把脑袋,还要和他叨咕。

苏青先发来消息:[等下了晚自习再说。]

陈同看见他把手搭上课桌已经在翻书了,也飞快地把心思一收。

等乘着小风驾着月亮,小电动车从状元路转到才子巷,陈同鬼鬼祟祟,只觉得月亮也诡异,巷子对面的便利店更是露出狡诈的光。

陈同把车头一拐,拐到旁边另一条更窄的小巷子的拐角,压低声音:“到了,我们接头的地方就是这里。”

像个黑帮老大……身边的小跟班。

苏青无语地揉他的头:“你正常点,喝醉了吗?”

陈同啧一声:“小声点!小心被条子听见了。”

苏青:“……”

陈同朝他伸手:“货呢?”

苏青从背包里把小裙子掏出来递给他。

同哥做贼一样飞速的把小裙子一抓,没抓动,他慌张地往巷子口看了眼:“干什么苏青,快松手。”

苏青这才放开:“你准备怎么处理它?”

“毁尸灭迹,”陈同掩住嘴唇说,“把它剪了,分两次扔掉,谁也不会发现。”

陈同把小裙子随便塞进电动车防尘罩的兜子里,拧开车:“走吧,先把你送回去。”

车还没开出小巷,苏青从后背一伸手,把龙头抓住了。

虽然他手长脚长,但这个姿势还是要压陈同一头。

陈同掐住刹车有点慌张:“干嘛?”

苏青从兜袋里拿出小裙子:“你不觉得剪掉扔了可惜了吗?”

陈同张嘴要说话,但苏青身上的压迫感太强烈,苏青道:“虽然是班费里出的钱,可那毕竟也是要花钱的,想想你和锅盖金毛迟到那么多次,就算每次一块五毛,班费里也有你们的贡献。”

“这不就是相当于是你自己花钱买的么?”苏青下了结论。

陈同觉得他说的很不理智也没条理,推开他说:“你今天话挺多。”

苏青松了手让他把小裙子又抢回去,笑说:“裙子都穿了,还说不是小媳妇?”

陈同拧开电动车:“呸个豌豆桃子你吃屁,叫爸爸。”

苏青笑了声,学着他的口头禅说:“我呸呸。”

送他回了家陈同骑回才子巷,搲着小裙子攥在手里,心脏砰砰直跳,吵得很。

翻出针线盒子里的剪刀,陈同比划了两下,又狠狠一叹气,把剪刀扔回去。

拿着那条小裙子没办法,捂了把脸,把它塞进衣橱最底下,塞进棉被里。

同哥躺在床上挺尸,发现自己睡不着,又麻木地爬起来,写了套卷子。

掐着零点的时间睡觉。

月考来得气势汹汹,在国庆之前就把紧张的气氛洒进苏河一中。

一中的老师也是拼命三郎,考完没两天高二的成绩就全出了。

挂榜一年的年级第一宝座交接,被苏青从梁园手里夺走。

优秀到封顶的成绩挂在那里都让人由衷地发出一声——“哇——”

锅盖咬着小手帕:“苏青是变态吧!”

梁园午饭都不和他俩吃了,经由瑶姐转达的理由是:他没心情。

瑶姐笑说:“梁园可惨了,初中有同哥,高中没爽一年呢,又来了个苏青,他快郁闷死了!”

苏青和陈同都发笑。

但是没想到月考成绩出来的第二天,苏青登顶引发的热议还没过,和光同尘cp楼里又爆出他和陈同要一起参加啦啦队比赛的事情。

校园墙上顿时火了——

[什么!姐妹你确定没搞错吗?他们参加的不是篮球赛,而是啦啦队比赛?]

[人间迷惑行为大赏/黑人问号.jpg]

[没错!内部消息,准确可靠!]

[桥豆麻袋!听我们班文艺委员说,二班上报的比赛伴奏乐是兔子舞啊!]

[!!!卧槽!我也迷茫了!大佬们好像平均身高180吧?跳兔子舞?喵喵喵?]

[学霸的乐趣好特殊哦……]

[嗑嗑嗑嗑嗑起来!我还能为了小哥哥再冲五百年!]

艺考学姐抛出她的新作,正儿八经的速写作业右上角画了两只戴兔耳朵的涂鸦小兔子。

学姐发言说:[我画作业呢!看见这个消息立马摸鱼!我一定是疯球了!]

底下一堆刷“大佬”的,飞速吃糖,不嫌发胖。

校园墙里信息爆炸式发酵,第二天梁园就端着餐盘回来了。

梁园神情淡漠:“是真的么?”

陈同:“???”

苏青:“你问什么?”

梁园敏锐地把眼睛一眯,又很自然地说:“跳兔子舞。”

陈同呛住:“是真的。”

陈同:“你不是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吗?”

梁园脸有点红,的确心情发闷,但是少年人也不记仇,他和陈同也算点头之交,又是的的确确的对手。

从初中直升到现在,他付出了很多,也的确变得越来越强大了,就算陈同也不敢说自己就能完全比过他,努不努力大家都有眼睛,能看见。

梁园闷声不说话,只问:“傅瑶把你们的名字报上去的?”

陈同:“这你都知道?”

“猜的,”梁园犹自点了点头,难得地笑了下,“给我报仇了。我不用跳兔子舞。”

陈同:“日。”

傅瑶端着餐盘也坐过来,冲梁园笑:“哟,梁哥也在。”

梁园怕刚刚那句话被她听了去,镇定地点了点头。

傅瑶无所觉,依旧是嘻嘻哈哈的。

午饭之后四个人一起往锐思楼去,锅盖金毛照例去校医室午休。

傅瑶和陈同走在前面,不知道在说道什么呢,嘀嘀咕咕两个人凑在一起笑,大概是在看段子,要么就是看猫片。

反正把苏青和梁园落后边了。

苏青笑眯眯的,走了大半路,看他们距离拉得比较远,也不甚在意。

午饭之后总有些懒散。

苏青:“你从刚才开始就总是再看我,有什么事吗?”

梁园顿了下脚步,顺着苏青的视线往前瞧,正对上陈同的背影。

梁园:“你刚刚以为我是在问什么?如果我问的是你们俩是不是真的……一般人不会有这个问题的吧?”

苏青看了眼梁园,大概是没想到他能这么敏锐。

梁园尚且镇定:“我也是你说完才有这个感觉的。”

苏青笑了笑没说话。

梁园抿住嘴唇,不敢置信地没忍住看向他:“你也不反驳?”

苏青笑说:“这有什么好反驳的。”

梁园:“……”

梁园:“所以竟然是……是真的?你和……”

他甚至惊讶到指了一下前面的陈同,都没敢把陈同的名字说出口。

苏青比划着食指贴在唇边:“嘘——”

梁园滚了下喉咙,他是真没想到苏青会认,只是之前突然有这么个想法而已。

大概是学霸敏锐的直觉。

梁园无语半晌,问:“陈同知道吗,你对他……”

“不知道。”

梁园更无语了,陈同怎么没有这种直觉!

作者有话要说:  崽,你反思一下。

同哥:喵?/试图萌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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