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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比皇城还多,防备比皇城还严密的,是皇城北的宫城。
那是大唐皇帝起居的地方,也是宦官出没的地方。
灯火辉煌的宫城里,一座小院内,有两名年长宦官,正在屋中对弈。
大唐有军队无数,地位最高的无疑是禁军中的神策军,整座长安城的防备,包括皇宫的戍卫,都由神策军把持。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整座长安城,都是神策军的囊中之物。
神策军最高统帅为神策军左右中尉,此职由宦官把持已经多年,如今的神策军左军中尉为刘行深,右军中尉为韩文约,就是眼下对弈的两人。
左右神策军中尉,与正副枢密使,合称“宦官四贵”。
此四人因为把持军权,所以顺理成章把持朝政,连皇帝的废立都要仰其鼻息,朝堂中的宰相哪怕统领百官,在他们面前也不过是唯唯诺诺而已。
执白的刘行深落下一子,忽然心有所感,抬头向南面夜空看了一眼。
“安王府。”韩文约紧跟着落下黑子,头也没抬的说道。
刘行深笑了一声,“今儿白天,安王世子去了宗正寺,报备练气一层的修为,想要承袭安王爵位呢。”
韩文约向侧旁伸出手,身后立即有人双手奉上茶碗,他接过之后饮了一口,又递了回去,淡淡道:“邢国公不是费了好大劲儿,要给他的公子谋取安王爵位吗?眼下安王世子有了修为,那位想必是坐不住了。”
刘行深捏着棋子端详一阵,又施然落下:“不过就是两个小儿打架而已,没什么看头。”
韩文约双手笼袖,忽的嗤笑一声:“朝中安王那些党羽,可都觉得安王死得蹊跷,这两年没少为这事东奔西走,想要查出什么来。”
刘行深道:“这些人,不是都被杀得差不多了?”
韩文约道:“总会有些漏网之鱼。”
刘行深道:“安王在世的时候,权势可谓滔天了,咱们要他死,他还能不死?如今安王都不在了,那些漏网之鱼,又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来。”
韩文约道:“这世上总有些人,自以为忠义,行事端正,嘴里说着匡扶社稷,其实不也是惦记着咱们手里的权柄?”
刘行深道:“安王自以为给大唐江山立下许多功劳,便能对我们指手画脚,熟不知这这大唐江山,不是他的。”
韩文约道:“这世上的事,说到底都是为自己争,谁也不比谁高尚,何必虚伪的打着那些为国为民的幌子,看着叫人恶心。咱们觉着恶心,陛下更觉着恶心。”
刘行深道:“陛下觉着恶心了,咱们自然是要为陛下分忧的。”
韩文约忽然笑了一声:“今夜若是邢国公的那小子打输了,可如何是好?”
刘行深目不斜视:“安王死的时候,邢国公出了把力,所以咱们不介意把安王爵位给他,但如果他自己没用,又能怪得了谁?若是连个安王世子都对付不了,这样的人,也只配做个弃子。”
说到这,刘行深也笑了笑:“说到底,咱们做事还是公正的,一个安王爵位而已,小儿若有本事来取,咱们也不会吃相太难看,把持着不放。”
他俩谈笑自若,俨然没把天下人物放在眼里,仿佛天下英雄,在他们眼中,都不过草芥而已。
也是,连皇帝的废立都要看他们的脸色,他们还会把谁放在眼里?
下面的人争斗,好似在他们看来,不过就是一场可以观赏的戏。
......
“殿下。”
“何事?”
“安王府出事了。”
“什么?安王府出事了?出了什么事?晔哥儿怎么样?”
普王府,年轻的普王,皇子李俨原本正斜坐在坐塌上,一边饮酒一边哼着小曲儿,摇头晃脑,欣赏厅中歌姬们的曼妙舞姿,忽然听了下面的人禀报,一下就惊得跳了起来。
躬身在侧跟李俨说话的,也是个宦官,不过年级倒是不大。
李俨从坐塌上跳下来,一把揪住宦官的衣领,吼道:“田令孔,你快说,晔哥儿怎么样了?”
李俨手上劲道很大,此时心绪不宁,下手也没个轻重,若是换作寻常人等,只怕已经叫他晃得晕头转向,但田令孔却气定神闲,显然修为不俗。
“庞勋余党袭击安王府,现在打得正热闹呢。”好不容易逃离李俨的魔爪,田令孔据实禀报。
“庞勋余党?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长安城,袭击亲王府邸,简直没有王法了!”李俨怔了一下后便是大怒,抬脚就往门外赶,“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去救晔哥儿!”
“殿下且慢!”田令孔连忙拉住盛怒的李俨,在对方焦急疑惑的眼神中,重重叹了口气,“此事,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李俨停住脚步。
田令孔又是一声叹息,语重心长道:“袭击安王府的术师有十多人,长安城中,是不会有这么多庞勋余党的,长安府又不是吃干饭的......”
“我不管这么多!”
“殿下!”田令孔见李俨火急火燎的,知道不能把话说得太隐晦,要不然李俨理解不了,“长安府都没动,殿下身为皇子,怎能轻举妄动?这长安城的各种阴暗有多可怕,殿下难道不知?此事背后,指不定还有什么阴谋,殿下冒然牵扯进去,于己不利......”
田令孔这话还没说完,就愣在那里。
因为李俨已经冲出了门。
良久,田令孔摇了摇头,三度叹息:“殿下啊殿下,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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