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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用生理盐水冲洗了一下之后,陆青时就又戴上了手套快步迈进了病房里,于归赶紧给她让地方,躺在病床上的男孩用绷带牢牢固定住了四肢,五个人按着,推了两支安定这才镇静下来。
陆青时翻开他的瞳孔,拿电笔照了照:“于归,你去问问送他来的那个人这样的症状持续多久了”
“之前从来不这样!今天是第一次,回宿舍没多久就开始大吼大叫,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跟神经病一样上蹿下跳的,医生您瞧瞧,把我的手也咬伤了”
男孩一边说着,一边冲于归亮出手腕,果然小麦色的肌肤上被咬破了一层皮,看起来比陆老师的还严重些。
于归的心揪了起来,面色有点严肃:“你先去找护士做个清创,然后赶紧去抽血做个检查,我给你开个单子”
她也顾不得回办公室了,直接站着刷刷刷笔走龙蛇开了一张化验单给他。
见她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男孩也紧张了起来:“大夫……大夫……他不会有传染病啥的吧……”
于归答得很老实:“这得做了进一步检查才知道”
再回到急诊处置室的时候,陆青时正在对病人进行抢救,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值都变成了水平线,机器嘀嘀嘀叫着。
“开放静脉通路”
“补充平衡溶液”
“迅速纠正电解质”
“血常规和生化结果出来了没有,去催一下!”
于归也加入了抢救的队伍,在陆青时做完一组心肺复苏的时候迅速接上了除颤仪,配合得天衣无缝。
“充电200j,充电完成,闪开!”
“陆主任,血常规和生化来了”护士小跑着进来把化验单递给她。
陆青时瞥一眼,微皱起眉头。
血药浓度达到了0.6mg/l。
“请血液科,麻醉科,下来会诊”
“陆老师,心率还是没上来”经过几轮复苏之后,患者有了微弱的心跳,但各项生命体征还是远远低于正常值。
“郝仁杰,静注纳洛酮2mg,给我7.5号管”
陆青时趴在了床头,接过了于归递来的导管,和喉镜一起放进了患者的口腔里,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完成了气管插管。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安静了下来,血液科和麻醉科的人也到了,看过检查结果后纷纷皱起了眉头。
于归拿着病历凑到了陆青时旁边:“陆老师,送他来的那个同学说也被他咬了一口,可我看着不像狂犬病啊,狂犬病怕光畏水,病程进行到这个阶段估计早就出不了门了,可是他四肢抽搐,咽肌痉挛,据说发作前兴奋异常,又实在很像狂犬病的症状……”
难得带了一点脑子思考问题,陆青时看了她一眼:“那你觉得是什么?”
“我……”于归挠挠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确定是药物中毒无疑了”那边麻醉科的医生推了推眼镜:“可能是某种中枢神经抑制药”
此类药物也有一部分应用于麻醉,譬如□□之类的。
“再做个毒物鉴定吧,家属呢?”
“呃……还没联系上”
陆青时戴着手套掰开他的下颌,仔细检查着,又拿棉签在口腔里刮了又刮,除了挑出一片菜叶子之外并没有找到什么病毒遗留物。
她的目光落到了男孩的手臂上,大夏天的,还穿长袖。
陆青时把他的袖管卷了起来,瞳孔微微一缩:“联系家属之前,还是先联系一下警察吧”
于归凑过去一看,雪白的胳膊上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赫然有几个针孔出现在了眼前,这个位置肘部上方,医生输液从来不会选择这个地方扎针。
那么就只有——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秦喧从妇产科下来找陆青时吃饭的时候,刚好看见向南柯对男孩同学做完笔录出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向南柯若无其事滑开了目光,反倒是秦喧怔了一下,现在转身往后走,众目睽睽之下好像太刻意了,于是向来对谁都热情四溢的秦医生僵硬着嘴角的笑容,迎了上去。
“哟,向警官啊,今天又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向南柯看她一眼,和陆青时低调冷淡的风格不同,秦喧恨不得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即使穿着白大褂,里面打底也是换着花样穿,今天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复古连衣裙,下面七寸高的高跟鞋,本身就不矮,腿部线条被拉得更长,站在走廊上风姿绰约。
“香奈儿5号风”
“……”
可不就是她的香水味吗?!
从上次喝醉了对人一番不可描述之后,秦喧见着她都有点讪讪的,她总觉得警官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她都似有深意,尤其是那天晚上,她送她回家,留给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秦医生,你有没有想过枕边人并非良人”
秦喧喝得歪歪扭扭,勾着她的脖子站着,一听这话顿时松开了她,眼神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她有意提醒,但说的太多会违反保密条例:“没什么意思,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你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左右我的生活”秦喧站直了身子,她并非笨蛋,向南柯三番四次闯入她的生活里,作为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来说,未免也有些太频繁了。
向南柯沉默了一下:“我不会害你”
秦喧微微勾起唇角,用足以颠倒众生的眼神看着她:“我是不知道锦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放着一大堆违法犯罪的歹徒不抓,跑来关心我一个小市民的私生活,这是为什么呢,请向警官给我解释一下”
警官温和的脸上闪过一丝赫然,惯常游离于风月场的女人轻易就捕捉到了,这种眼神她见得多了,秦喧的心里小小地吃惊了一下。
向南柯很快调整好了表情,审讯犯人的时候她唇枪舌战惯于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此时此刻却有些哑口无言,在医生这种咄咄逼人的质问下,说出了那个万金油句子。
“保护公民是我们人民警察的……”
话音未落,离她三步远的女人嗤笑了一声,却又突然正色起来,眼神变得柔软又坚定:“向警官,你是个好人,可我是从淤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我这样的人,泥巴只能配泥巴,你明白吗?”
向南柯想起她的案卷,五岁开始被父亲猥亵,长达十二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着她云淡风轻的一张脸,内心钝痛,因此皱着眉头,久久无语。
秦喧转身上楼,突然觉得疲惫得不行,腿跟灌了铅一样沉重。
手腕突然被人拉住了,她转身,跌入了一汪宁静大海里。
“可是泥巴里也能开出花来,不是吗?”
这句话她砸吧了很久,就如此刻,她每说一句话都似有深意,又隐隐地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者说,隔着一层彼此都不愿意捅破的毛玻璃。
好在,陆青时紧跟其后从急诊处置室出来了,她的手背已经做过了简易处理,正准备去抽个血化验一下。
秦喧一脸见了救星一样的表情扑了上去:“哦!my达令!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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