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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宋先生总是提前五分钟醒来。
枕畔的青年仍在甜甜地酣睡,日出的时候,新鲜的阳光依旧洒在他的脸上,将那张逐渐褪去青涩的面庞照亮。
这一幕给予宋先生难以名状的幸福。
新的太阳升起了,你还在我身边。
宋先生吻了吻青年被阳光照得略微透明的脸颊,轻声说:“每过一天,我都觉得自己比前一天更爱你。”
青年柔软的脑袋在他颈间胡乱蹭,闭着眼睛无意识地应答:“嗯......”
突然,睡梦里的人双脚一蹬,大惊失色地坐起来:“师傅师傅快往回开!我准考证没带!”
“宝贝醒醒,你大学毕业快一年了。”
在约两年的时间里,南岸以425分的优异成绩通过四级,写完论文顺利从学校毕业,找到了一份朝九晚五月薪5000离家近且双休的工作,成功由校畜过渡为社畜。
过渡的空窗期,他捡起贝斯,和黑大帅等一干好友组了个名为“东南西白”的乐队,写过几首歌,跑过几场商演,在音乐节上露过面,在选秀节目中和家人打过招呼。
乐队人气渐旺,竞争也愈发激烈,年轻的小伙伴们溜出排练的地下室,并排躺在深夜星空下呼吸清新空气。有人打着哈欠说,我好像玩够了,你们呢?
大家不谋而合。遂解散乐队,急流勇退,结婚的结婚,工作的工作,流浪的流浪,开琴行的开琴行。于是乎,南岸的高光时刻结束了。
南岸还是那个平庸的南岸。每天踩着点上班,数着秒针下班,做着庸碌的工作,前途一眼望得到头,会私底下骂骂咧咧吐槽领导傻逼,也会因为迫不得已的加班而遗憾推拒爱人的约会。
父母出首付,给他买了套省城近郊区的小平层。南岸看效果图看得眼花缭乱,兴高采烈地装修了小半年,邀请宋先生参加新居party。
宋先生以工作为由推辞。
无论从哪个方面考量,他和南岸的关系都难以平等,坦然地说,是宋先生占据颠覆性优势。
一生很长,而人的情感是如此琢磨不透。宋先生无法保证他们能快乐地度过每一天,但至少希望南岸在因为他而委屈难过时,可以找到一处他从未涉足的避风港。
所以他始终不去干涉南岸作为单独个体的私人空间,甚至刻意保持安全距离。
如果南岸想工作接触社会,他赞成南岸去求职,在面试前为其系好领带,整理着装,即使在他看来,那份工作毫无价值领导还思路清奇;如果南岸觉得太烦太累不想上班,他就不经意间提一句辞职休息会儿吧。
越是如此,南岸越对他没有防备,相处时的一言一行都无声地透露出,这个人完全属于他。即使有工作有私宅有兴趣爱好和社交圈,南岸还是属于他,永远不会从他的世界离开。
一旦解决吃穿住行,南岸的物欲之低使他几乎不会缺钱,却也不会拒绝宋先生昂贵的礼物,不管喜不喜欢,每次都乐呵呵地收着说谢谢。他的脑回路很简单,宋先生送给他礼物,肯定是希望他收下和喜欢,而不是等着他问价值多少钱。
至于缺钱的时候,细致的宋先生总是能及时察觉,并以某种温和的方式提供援助。
在南岸的生活里,宋先生扮演着平庸的角色。他会接送南岸上下班,听南岸津津有味地讲解公司八卦,参与南岸的朋友聚会,大方收下南岸父母的新年红包。南岸哥哥为生意焦头烂额时,他偶尔出言提醒几句;小妹独自在异国他乡遇到麻烦,他会低调地找人处理。
一言以蔽之,他们之间的差距暂时没有为任何一方,带来难以忽略的烦恼。
脑瘤似乎带走了所有的病痛,两年来,南岸连换季感冒这类小病都没生过,身体素质好得惊人,但还是被宋先生强行拖着去做繁琐的定期检查。
有的人把控制当成保护,有的人将保护视作控制。宋先生有很多的耐心,他只在三件事情上不容抗拒:他关心南岸的身体健康,提防南岸的情绪崩溃,决不允许南岸离开他。
宋先生说不清这算是控制还是保护。
逆向的意定监护公证并不顺利,南岸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竟然把宋先生重新找律师拟定的协议完整看了一遍,死活不愿意签下那些涉及到财产的条款,直到宋先生将它们一一去除。
南岸告诉宋先生,对于自己几斤几两,在危机面前是个什么德行,有自知之明,他贫瘠的专业知识没办法保证他能在紧要关头作出正确的抉择,没必要因为信任就把一切交付给他。
闻言宋先生一怔,还未来得及深入思考,南岸又滔滔不绝地讲起,如果他死得比宋先生早,那就拜托宋先生在他的坟头种上一棵美丽的花椰菜,一定要记住是花椰菜不是西兰花啊。
公证完意定监护协议,他带南岸去见父亲。南岸紧张极了,像是要去见什么只手遮天的老魔头,一路上忐忑不安抓着他的手,既期待又害怕。
宋先生笑着告诉他不用紧张,他父亲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起码从来没有对他不好。
“伯父好!”
“你好你好......”
出乎意料地,见面时父亲和南岸聊得不错,谈话有趣,气氛融洽,深谙世事的老男人忽悠起小朋友来难免一套一套的,不过既然无害,宋先生也就放任不管。
父子俩或许观点大相径庭,但气质里都带着一种令南岸十分熟悉、不自觉卸下心防的温和,时假时真,仿佛一脉相承。
拜访前,宋先生提醒过父亲,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具都收好,不准放出来吓到他男朋友。
没想到父亲竟然一夕之间遣散了所有玩物,偌大的宅子顿时空荡荡地失去生机,苍老而寂寥。
尼古丁、酒精以及长时间的殚精竭虑摧毁了这个晚年男人的健康,宋先生默默地望着父亲的身影在夕阳里逐渐佝偻,像一只自然衰老、一动不动等候生命枯竭的老鸟。
父亲忽然久违地唤了声他的名字,语调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倦意,说,你好像长大了。
.
有几天,南岸抱怨光污染严重,天气不晴朗,夜里黑漆漆的都看不见星星。
当地时间傍晚,宋先生和南岸在一座无人的岛屿落地。岛内静谧祥和,盐白的沙滩与湛蓝的海水交错成海岸线,壮阔的夕阳随着海浪沉浮闪烁。
宋先生到一旁接电话,南岸等得无聊,抬头看见渐变的天色里亮起一颗星星,罕有地璀璨明亮,他索性脱掉鞋踩着柔软的沙子,追着星星到海岸线,一时兴起趟进深水里游泳。
游着游着,海水的颜色越来越深,天黑了,那颗明亮的星星忽然消失不见了。
宋先生,你有看到那颗星星吗,那么大那么亮的一颗,它突然就......南岸回过头,惊觉自己不知道游了多远,逐渐黯淡模糊的海岸线离他隔着远远一段距离。
暮色茫茫,海水的寒意渗进骨子里,清冷的月光照亮海面,令他仿佛置身于荒凉的暗蓝原野,某种孤寂的情绪扑面而来,彻底淹没了他。
他往回游,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失去了对轨迹的认知,冰冷的海水摄取着他的体温,有什么黏湿滑腻的东西划过小腿皮肤,他瞬间脊骨发麻,逃命似的游向海岸线。
海岸边倏地燃起一堆火焰,比所有的星星都要温暖明亮。
瞳孔重新找到焦距,南岸像是雪夜冻僵的行人,在天寒地冻里,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窥望房子里的炉火,即使是看着也会感觉到温暖。
宋先生在火堆边等着他,脱掉他湿透的衣服,用干燥温暖的浴巾将他裹起来。
南岸猝然记起一件事情,迫切地说出口:“宋先生,我写给你的遗书就藏在小熊的裂缝里,上面只有一行字——”
“我还是没有想好要如何跟你道别。”
我可能就要死了,但我还是没有想好要如何跟你道别。
宋先生将他轻轻揽入怀中。
南岸说他看见过一颗星星,在西边,很大很亮,可是突然就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到了。
宋先生习惯性地抚摸他发间的伤痕,告诉他那颗星星是启明星,也叫长庚星,黎明在东方高悬,傍晚在西方闪烁,它的出现,预示着破晓或黑暗。
一如他们的感情。
星链像下饺子一样飞往天空,东南方向,一弯小小的月牙钩住夜空,像是烤火炉里马上要熄灭的炭火,酝酿成一抹黯淡的暖橘色,柔软朦胧的月晕浅浅萦绕在周围,星河灿烂。
南岸在宋先生怀里安然入梦。
梦里,他回到青涩懵懂的18岁,傻乎乎地对一个男人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从此听不见别的声音,看不见别的颜色,金子般阳光灿烂的日子变成灰白,日夜思念,寝食难安,无论想着什么,干着什么,脑子里都是那个俊美无俦的影子。
从小到大与世无争、心态随和的他第一次涌现出如此强烈的觊觎欲l望。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是好看的,知道自己什么模样最具吸引力。对着全身镜反复练习确保万无一失后,他到男人常去的店里兼职服务生,每天翘首以盼守株待兔。
终于,兔子来了!
竖着冷淡疏离的长耳朵。
他深深吸了口气,端着餐盘的尾指紧张地抖动,如首次登台演出般惴惴不安,为一切可能出现的失误担惊受怕。
一位客人匆忙经过,将他绊倒。
“对不起,你没事吧......”
膝盖摔得很疼,陶瓷碎片划破了手心,他没有听到客人的道歉,也没有理会鲜血淋漓的手心,一心一意望向男人的方向,委屈地渴望一点安慰。
男人神情依旧冷淡,目光漠然扫过地上的狼藉,没有在他身上多作留意,接完电话后有事离开。
南岸顾不上脏和疼,火急火燎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追出门去,追到十字路口。
绿灯变成红灯,行人止步。
停下来,等等我!
男人没有听见他的心声,步履仍旧匆匆。
他眼睛发烫,急得快要哭了,好像错过了此时,他们就错过了一生。
“宋问心!”
他大声喊出男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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