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王弟作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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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姬递给嬴政一个碗，碗里放着细碎的鱼食：“大王如今越发忙碌，本宫私作主张拉大王来散散心。”

嬴政接过了陶碗，学着赵姬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将碗里的鱼食撒到偌大的湖里，这真是一件无谓的事。不过赵姬的举动别有深意，嬴政便耐下心来等待对方今日的话。

“听闻大王处死了汝南？”

嬴政皱了皱眉。提起汝南，她的心情便好不起来。汝南原本是她极信任的一个侍女，因为她是父王生前赐给她的。纵使没有她父王的那层关系，嬴政对这个侍女也颇是喜欢。因为，她处事得当，虽然由于那个原因，嬴政并不能在她面前表现的像在赵高面前一样，但是这并不能否认汝南作为一个侍女的能力。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忠心耿耿、无争无求的女子却是——那个——叛徒。

而就连这件事，她的父王也早就给了她提示。不过这个提示显得那样巧合。汝南、伐檀、桃夭就如苏盈玉所言，这三个人的名字也是那样富含深意。在这件事上，她的父王也不放过给她上课——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相，那些华丽的、冰冷的不一定就是令人讨厌的，相反那些最普通的，让人最舒服的东西有可能害了你。当然，这些不过是嬴政的过度解读，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她的父王将这三个侍女赐给她的时候，还没发现华阳太后到底是笑里藏刀刀一个人。

原本，嬴政还要将汝南赐给苏盈玉，不过这些如今都是原本了。

“母后恐怕对本王有所误解，并非本王处死了她——她触犯了我大秦的法，期限已到，廷尉狱只是做了他们该做的事。”

赵姬知道这是嬴政的强项——咬文嚼字。你跟他强调做事，他跟你说意图，你跟他说意图，他便向你强调意图。一句话，他不愿承认的事，谁也无法说服他。

赵姬也有些难受，亲生儿子不信任她这个做母亲的，她也没办法。然而，她毕竟是嬴政的母后，十月怀胎受的苦什么都抹不去。

“政儿啊，你不用跟母后拐弯抹角的——母后知道。——吕相也知道，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知不知道？”

嬴政又从碗里抓了一点细碎粉粒，往湖里一抛：“母后是来给丞相当说客的？”

赵姬叹息了一声：“华阳太后一死，他便知道自己错了。你干嘛不给他一个机会呢？况且，他确实还有点能力，你如今还小，朝堂中那么多势力，你拎得清吗？多一个帮手不好？”

嬴政撇头看了一眼赵姬：“这些话是丞相教您说的罢？”她不掩饰自己心里的一点厌恶。事实上，赵姬——她的母后，几乎快要成为嬴政最讨厌的人那个行列里了。身为大秦的国母，她与大臣苟且，帮助敌国谋害君王。要不是嬴政亲自发现，她不知道还要撒多少的谎。身为妻子对丈夫不忠，身为国母对国家不忠，身为太后对儿子不诚。这样不忠不诚、罪大恶极的女人，即使是受五马分尸之刑也不为过。

然而，嬴政是下不了那个决心的。她还记得在赵国的时候发生的事，记得那个眼神。她还记得她来秦国失去记忆，因受骗而陷入疯魔的时候，这个女人——她的母后，确实为她掉过眼泪。

身为一个母亲，她并非一无是处。

嬴政没办法恨她，可也没办法给予她所有的尊重。

“丞相并非是坏人，他是你的仲父。”

嬴政没说话，他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地望着湖边。山上的树影倒映在碧绿的湖水里。微风所至，波光粼粼。她的心平静了下来。

吕不韦已经快要老了。除了弑君这一条，在秦国他也确实建立了许多功业。在许多人的眼里，甚至是老秦人的眼里，吕不韦是功臣，是秦国大大的功臣。

自华阳太后死后，吕不韦的一系列行动，让嬴政看清了这个元老大臣的心。若说他以前有什么野心的话，那也是被他的母后骗出来的，被他的年轻骗出来的。如今，吕不韦要老了，他求什么呢？求一个功臣身退？

“一字千金的事，母后听说了么？”嬴政突然问道。

赵姬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笑：“前有商君徙木立信，今有丞相一字千金。”

嬴政脸上没什么表情：“本王知道他的意思。著书立说，他爱做做去就是了。”

赵姬也明白了嬴政的弦外之音：“再过一年，政儿，你也该加冠了。”

嬴政没说话，她手里的碗已经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好好的写完这本小说，就是对你们最大的负责，其余的我不多说了。谢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