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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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淡定地说出了这七个字。可底下的大臣们却再也淡定不起来了。他们自然不可能当众喊出“怎么可能”这样的话，而只能一个个焦急忙慌地一会儿将目光扫在赵忆的身上,一会儿又将目光战战兢兢地放在秦政身上。

别说一些年轻的大臣,就是朝中仅有的几位年迈人士,一时半会儿也处于震惊之中缓不过来。

秦政这个时候倒不急了,她静静地望着众人,随后目光又放在了赵忆的身上，而这个时候的赵忆并未能和她对视。因为自宣布消息的那一刻，赵忆的头一直都是低着的。

秦政眨了眨眼睛,又轻微摇了摇头。不过动作幅度非常小,并没有人注意。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整个大殿真正陷入了一种寂静无声的境地。这些平时跟随年轻秦王布置天下的人才们,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一个脑子是清楚的,他们满心里都在问“这怎么可能呢？”

可秦王虽然年轻，也并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加冠没多久就开始清君侧的君王,也没有多大可能性会被人威胁成了一位傀儡君王。

所以——纵使——那个十几岁的少年是他们秦王的子嗣——这件事听起来有多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却也不得不令他们选择相信。

然而,人就是这样——当疑惑没有完全地消除，他们始终不死心。

在秦政发现有几个人的目光陆陆续续地从殿下露出来时，她再一次开口了：“本王知道你们心中有诸多疑虑。“

无人应声,只是惊吓般地又将头低了下去。

“只是——天下之大，什么样的事没有？诸位爱卿将来都是要跟随本王一起建立不世之功的人，可不要轻易显得这样大惊小怪才好。”

陪着大家一起低头的咸阳令，听见秦政这句话,多多少少有点汗颜。

原本，他以为年轻的秦政将身心都扑在国事上，因而对后宫的态度才异常冷淡；后来在那个雪夜里，他看见了秦王在马上拥住国尉的场景，他又以为年轻秦王对后宫与女人之所以那样冷淡，全是他家的英伟秦王对女人没有任何兴趣——而只对男人有兴趣。

可现在——却陡然冒出了一个儿子——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事实证明，君王的性子真是猜不透的。他原本还“以下犯上”地想过年轻秦王是不是——不行，但如今看来——这也太行了。

咸阳令越想，脸就越红。他也不是个懵懂少年，已经有了两个妾侍的他——该懂的都懂了。但搁在秦王身上——这又太不好懂了。

在种种思绪结束之前，他“斗胆”地试回忆自己十岁时候的样子，而一回忆，对秦王的感情就更复杂了。

其实——别说是咸阳令等一干大臣了，就是陪在秦政身边那么多年的关致也没办法相信这件事。秦政太忙了，哪有空去生孩子？而且还是生出这么大一个孩子。

如果真要把赵忆的岁数往上对，那么在她见到秦政之前，赵忆就应该出生了。可——这怎么可能呢？

因而——只有一个可能——赵忆并不是秦政的孩子，而是别人的孩子。

作为一个“多多少少”的知情者，关致最终得出了一个勉强说服自己的结论——也许这个孩子是秦政那个已经死去的哥哥的。尽管这个结论在遇到苏盈玉后又显得疑点重重。

其实——无论如何，秦政此生是没有办法再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毕竟作为女人的那部分，秦政和她一样被扁环的药物夺走了。

但作为秦王，她必然不能断了秦国的传承——只要赵忆这个孩子的身上流着的是王室血液，那么这一切便没有太大干系。秦政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对于旁人来说，这毕竟太过匪夷所思。关致真得不知道秦政要怎样让底下的群臣相信，让所有的秦国百姓相信。毕竟——滴血验亲这种最直观的法子是不可能的——

“不过，其情毕竟可原——太医令——”

扁环这个时候从一旁站了出来，“臣在。“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了扁环。

关致愣了一下，一个念头闪现在脑海。

秦政道：“是否有办法让众人看见那个孩子是本王的？”

众人听见这怪异的话，一个个再不做声。

扁环弯腰答道：“回禀大王，若想让众人看见，微臣知道一个法子。”

“说来听听。”秦政道。

“溶血。”

秦政抿了抿唇：“据本王所知——这个法子并不可行。”

其他人听了秦王的话，一时都有些惊讶。其实这种法子在民间极为盛行，就是在一些贵族世家也有过这样的事情，只不过这毕竟有点丑闻的意思，大多秘而不宣。

不过这也是最简单——最直白的一种认亲方法了。

但——一国君主用这样的方法来证明自己的子嗣，也确实有损威严。可悠悠之口，一国太子的血脉又如何能够遭人非议呢？

扁环回道：“一般的溶血之法确实并不可靠。国嗣一事关乎大秦千万世的传承，必须要慎而又慎。”

秦政道：“太医令这是又有了自己的独创之法？”

扁环道：“微臣惶恐——若大王有疑虑可事先让人验证此法。”

秦政道：“为安人心，便先让人验证此法。”

大殿里的众人早有了午饭无缘的觉悟，因而一心听从安排。话说回来——这件事也实在比用饭更吸引人。

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原来只有大臣的议事殿多了许许多多身穿常服的少年，纵使他们压低了声音，但这么些人的窃窃私语加在一起，听起来可就很热闹了。

这些突然被急诏进宫的少年们，完全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

在这些少年中还有几位更加年长的人。

赵忆有些吃惊，在秦国待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几乎与他一般年纪的人了。目光里透露出一丝好奇，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下意识地打量着场中的人。

突然间——一个特殊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他吃了一惊，忍不住上上下下地将那个少年打量了一番。

那个少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竟然也朝赵忆看了过来。这一眼看得赵忆心悸。

秦政看着大殿上吵吵闹闹的一群少年，一时间心里还有些感慨。不过，这些大臣们自然是不会放任自家的孩子再这样“疯”下去，于是吵吵嚷嚷的议事殿，也渐渐安静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扁环才领着一帮太医姗姗来迟。

“太医令，可以开始了么？”

扁环道：“大王稍等。”扁环说着，转身吩咐了一番，首先叫出了十四个人，这十四个人里分别有七个少年和七个须发尽白的人。他们全都是爷孙的关系。

在扁环的指导下，太医令们从摆出的布袋中小心翼翼地拈出一根长长细白的银针。在场的人还没有谁看过这样特殊精细的长针。

七对爷孙统一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接着便被一旁的太医用那根长针刺破了手指，长者们面无表情，不过那几个少年统一倒吸了一口冷气。

血珠落入清水碗之中，很快又被一旁的太医用一块薄薄的油布盖住。

过了一会儿后，扁环抬手示意，于是太医们又将油布揭开。俱都盯着木碗的十四个人全都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没有了？”一个少年问道，接着陆陆续续有几个少年也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其他人听见这些疑问也都很好奇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们的位置实在是看不到碗里任何的景象。

秦政问：“怎么了？”

扁环拱手弯腰道：“回禀大王，由于他们都是爷孙的关系，因而碗中清水才呈现出无色的样子。”

秦政点了点头：“换兄弟来试一试。”

于是方才的十四个人里退下去十个，而新上来的十个都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