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51颗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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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同回到家,见他这次居然是口罩帽子的装扮，庄园里众人都是一片迷茫。

只是他们大多也没看过老板揭下面具的模样，也不敢盯着他看,都只偷偷瞄上一眼：一直听说老板长得十分可怕，不过从露出的那部分眉眼来看,明明就好看得要命啊！

姜晓也是惊诧莫名,她对儿子的样子再熟悉不过，相对于其他人暗自的疑惑嘀咕,她是震惊得多！

从大门一路跟着赵景同进去,避开了外人,她才开口道：“小景,你,你这是……”

赵景同也没打算瞒着母亲，这也瞒不住,扶着姜晓在沙发上坐下,他才轻轻摘了自己的帽子,然后取下了口罩。

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出现在姜晓面前，她顿时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到那张还带着从前小少年影子的俊脸，她脸上最先浮现的不是惊喜,泪水先落了下来。

她颤抖着伸出手,抚上了那张白净的面颊,“小景。”

这些年不知找了多少顶尖的皮肤科、烧伤科、整形科的医生,凡是和他情况沾边的医院,全都跑了个遍，可是所有检查下来那些医生都只摇摇头，说无能为力。

她怎么会不心痛,再是如何安慰自己小景是男孩子，但看他每天戴着面具和人打交道，从不让任何人接近自己，她如何能平常心。

她当然知道儿子只是走了一天就变了模样，这不正常，任是再高端的医学技术，也做不到一天之内令他宛如新生。那不是医术，是仙术。

也或许，是妖术。

年纪渐长，便越是相信那些科学以上的东西，此时她就想到了许多神鬼志怪相关的故事，不由紧紧抓住赵景同的手，声音放得极低，像是怕被什么存在听着一般。

“小景啊，你这，是不是用了什么……法子？”

到底她还是没敢说出妖术两个字。

“这样的……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她只怕他使用了什么邪门的法子，会遭到反噬。

“如果有什么风险，一般来说不是都能找血亲代替吗？都转到我身上，妈替你担着！”

“妈，没事的，您想多了。”他无奈，却也感动，眼神柔和下来，“真的没事，相信我。”

唯一的影响大概就是，你儿媳妇可能不是人。

不过母亲本来就喜欢檀听，即便知道真相，接受起来应该也不会太困难吧。

姜晓听到他这么说，也放下了大半的心，她是相信赵景同的能耐的，“既如此，你心里有数就好，如果有问题，一定要说。”

“好。”

放下了那些担忧，她便又望着儿子的脸扑簌簌落下泪来，“真好，真好。”

赵景同看她掉眼泪，差点想伸手去接，总怕那眼泪落地上噼里啪啦跳成珍珠。

唉，真是被那条鱼影响至深。

***

檀听此时已经带着一串小沈出海了。

他们自然不是心甘情愿出来的，尤其是蹦跶的刺头沈追满，只是在眼睁睁看着珍珠被她笑着捏碎，几个年轻人就都闭嘴听话了。

是大爷爷把他们扔过来交到了这个女人的手底下，这说明他们平日里最好使的身份到这里都不好使了，被她欺负了，那可真是哭诉无门。

谁要是不服气，真被她打了，恐怕也只能苦水往肚子里咽，认清形势的年轻人们仿佛瞬间懂得了何谓能屈能伸。

小船慢悠悠驶入了明海。

檀听问过了五个人，作为沈家人，即便没有化形，但游泳都还是学会了的。

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好好锻炼他们，但既然是人鱼后代，就没有不接触海的道理，而且还要充分接触，完全接触，最好的方法就是都给扔到海里去。

让大海教他们如何与水相处，在大海里，月光下，或许能引发他们血脉中属于海族的天赋。

这次被“发配”到明珠港的五个年轻人，是三男两女。

最大的是24岁的沈追今，沈追今是沈光霁同胞兄弟沈光清的孙子，沈光清并未转化，儿子沈明意也是人类，沈光霁未娶，沈追今是他们这一支唯一30岁以下的追字辈。

再往下是沈追简和沈追月，都是黑尾沈光曜的孙辈，沈追月是沈光曜长子沈明泽的小女儿，沈追简是沈光曜次女沈明昭的儿子。

沈追简比沈追月大一岁，一个23，一个22，都是刚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只是从行为举止来看，沈追月这个妹妹反而更显得稳重些。

最小的是沈追圆和沈追满，龙凤胎姐弟，刚满20。

圆满姐弟俩是沈骤二姨家的孩子，两个孩子的名字自然也是一脉相承的“福康旺”三位哥哥姐姐的风格。

沈追圆人如其名，眼睛圆圆，脸蛋圆圆，是个极可爱的小姑娘，性格也随和。

最小的沈追满也是这五个里面最皮的一个，精力旺盛欢脱活泼，整日里捉猫逗狗不学无术，是典型的纨绔，但沈家毕竟家教严，他再如何玩儿，也就是摩托赛车，平日里连酒吧都不去。

能屈能伸是好汉，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路念念叨叨着这两句话，沈追满就感觉小船终于停下来了。

小船微微一震，停在海波中央，四下除了盈盈海水，什么都看不见。

“带我们到这里干什么？”沈追满本想大声问，但看一眼望着海水的檀听，没敢，他怕自己太过嚣张，可能直接就被丢下海去，所以就只探头探脑望着海面，小声嘀嘀咕咕。

檀听回头看了他一眼，其余四个发现船停下，也都看向她。

他们都没在船舱里坐着，而是站着吹风，尽管海风有点大，吹得脸疼，也执着地站在外头，两个女孩子还找了个阴影处躲光晒。

檀听又瞥一眼，发现沈追简也悄悄站在沈追今的背后躲阳光，沈追今个子比他高一个头，正是个完美的遮挡工具。

檀爷爷租来的可不是豪华游艇那一类的东西，而是一条捕鱼船，常年装鱼获的旧船自然干净不到哪儿去，船舱里还有散不去的腥气，这群少爷小姐待不住，宁愿在外头吹风，脸疼都觉得比船舱里坐着受罪强。

要不是怕颠簸会摔倒，恐怕他们连船舷都不会扶。

几个人一起随檀听凑在甲板上，扶着船舷呼吸新鲜空气。

“你们大概也疑惑，我为什么把你们带到这里来。”檀听毫不在意地坐在船舷上，船舷有点矮，她一条腿伸直踏在地上，另一条腿曲起踩着船舷的金属内壁。

随着海水波动，船身也在微微摇晃，她坐在那里，背后毫无遮挡，姿态松松垮垮，海风吹得她高高的马尾扬起，似乎连身体都晃晃悠悠。

下面就是无边海水，看得五个年轻人都是心中一紧，就怕她下一秒往后一仰掉下去。

“沈老的意思是送你们来接受训练，现在我告诉你们，练什么。”她手向后一挥，“你们要熟悉海洋，让身体接受海洋，将海上生存练成本能！”

沈家五个年轻人本来聚精会神听她讲，听完后，尽皆沉默：怎么，这是打算培养海贼王啊？就算是学游泳的，也没必要上海里特训吧。

檀听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把这五个人带到这里，她就没打算再让他们回去了，反正家里地方也不够，在明珠港的一个月，大家就在海上漂着吧。

“那么，接下来的一个月，就把这片大海当做你们的栖身之处吧！你们唯一能呆的地方，除了海里就是这条船！希望大家可以爱上这片美丽的蓝色哟~”

“什么？！”

“什么意思？”

“你疯了吧，这怎么可能？”

“哦，我刚说得还不够清楚！”檀听指一指脚下的船和背后的海，再次详解，“从今天开始，每天至少在海里待十个小时，晚上可以上船睡觉，当然，如果你们已经爱上海洋，决定在海里睡，那就更好了！大家尽量配合一些，不要让我强制干预，这样对我们都轻松，对不对？”

“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你是在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大爷爷知道你的鬼训练吗？他同意吗！”沈追满瞬间就炸了。

虽然并没打通沈光霁的号码，但是檀听半点不心虚，点头：“当然，要不是有沈爷爷点头，我怎么敢这么干呢！沈家家大业大，我再怎么也不敢连坑他家五个孩子啊！”

至于是不是有风险，当然有，但要的不就是这种压迫感嘛。

要是海边建个别墅，让他们就别墅晒太阳、偶尔泳池海边游游泳，轻飘飘撩撩水，那和寻常度假有什么区别，别说让他们有所感受了，恐怕还要嚷嚷着这里太无聊。

五个人当然想不到她是在胡诌，也觉得她敢这么做，必然是有大爷爷点头的。

那就更绝望了。

“我们又不是鱼，怎么可能做到啊，吃饭怎么办？睡觉怎么办？”沈追简捧着脸，先就不说在海上几天会不会晒黑了，他先要被这艘船臭到不能呼吸。忍一时路程还行，居然还要忍一个月，想想脸都白了。

他又崩溃道：“而且还有上厕所呢！”

这艘小渔船可没有独立卫生间！

檀听眨眨眼，哦这好像确实是个问题，鱼都是直接排进海里，可是如果以人类身体做这样的举动，实在是不雅观。

不过这都是能克服的。

“这样，那就所有人在海里等着，内急的那位呢在船上解决。一般海上渔民呢，是用塑料袋，不过怕你们不好接受，我会给你们准备容器的。”

塑料袋？

容器？

几个人表情难看，就连一直很镇定的沈追今和沈追月五官都忍不住扭曲。

没有过人生磨练从小锦衣玉食的少爷小姐，初次经历人间之苦，就苦成这样，实在超出了他们的承受底线。

但是现在人已经在海中央，那是妥妥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要紧的是打还打不过。

檀听却心里美滋滋，真是个好主意。

她本来还担心这些家伙会赖在船上，她不看着就爬上来偷懒，但是如果将船定义为解决“五谷轮回”之处，这些家伙恐怕自己都不愿意再上来睡。

沈追今脸色变了几变，终于没忍住问道：“我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沈家是靠吃海发家不错，但是有必要‘怀念’到这种地步吗？”

最后一句的语气不可谓不讽刺。

“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