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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手还是这么凉。算算日子,早来月事了,可有人贴身伺候吗?还疼吗?殿下在宫里分明是金尊玉贵千娇百宠着长起来的,这天杀的南家,全不把殿下当人看!”

原来是杨令虹的宫女白月回来了啊。

颜庄直起身,抽回手,悠悠道:“哭什么?我从前不想和驸马他们闹,真计较起来,他算得了什么?”

白月勉强露出个笑容:“殿下,您过了三年,可算拿出长公主威仪了。”

颜庄安慰她:“这不是件好事儿吗?以后我护着你,咱们主仆用不着受窝囊气儿。”

“殿下看透了。”白月慈祥地看着自家长公主,颇有太妃看颜庄的势头。

她回身捡起包袱,说道:“殿下既然还好,奴婢就放心了。奴婢先收拾下自己的东西,过会儿再来伺候您。”

这白月对长公主的确实心实意的。

颜庄面上佯装的和善神情,转而带了几分真诚。

他道:“这事不急,白月,你先休息休息,我这儿不缺人伺候。”

白月环顾着空荡荡的屋子,脸上尽透着怀疑。

“来人!”颜庄只能唤人。

几个侍女鱼贯而入,站在旁边听候吩咐。

“本公主乏了,肩背有些疼。”

侍女们围上前来,又是捏肩膀,又是捶腿,又是喂点心,伺候得周到万分。白月总算放了心,退出房间。

颜庄翻着手中账本,又瞧了几页,便有仆妇站在门边,禀告道:“殿下,驸马醒了,药也温了,殿下您看?”

“婉姑娘呢?”

“婉姑娘已帮驸马换了衣裳,她说外头花开得好看,想采些给驸马,婢子不敢擅自做主,故而来问殿下的意思。”

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颜庄放下账册,站起身,随手扶在一个侍女身上。

他对镜整理灵蛇髻,戴上耳珰,自觉将杨令虹的美貌衬得更胜一筹,才满意道:

“回去告诉婉姑娘,她的心意我晓得,这便替她做了。她身子弱,禁不得风吹,便先陪着驸马吧。”

“是。”仆妇恭敬地退了出去。

颜庄漫步出门。

桃花灼灼,千朵万朵,他却舍不得采摘。

南怀赐算什么驸马,配不上长公主喜爱的花朵。

他随手从树下掐了几根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拿草绑了,勉强结成一束,又有人呈来药碗,随他一同进入偏房。

婉姑娘正站在门边。

她迎上前,眼角含泪,楚楚动人,伸手欲接汤药。颜庄微微侧了身子,她便接了个空。

“殿下莫非……是在防备妾身吗?”婉姑娘强作欢颜,垂头问道。

颜庄随手抛给她野花,捧了碗,同样身形娇柔,款款而笑:

“婉儿怎能这么想我?我虽身为长公主,不该照管驸马,可我们毕竟有夫妻之分,喂他药也是应该的。”

床上的南怀赐咳了几声。

他披头散发,面色惨白,全不似从前清雅,骂道:“你这毒妇,不安好心!”

“驸马疯病又重了,”颜庄施施然坐在床头,搂住驸马肩膀,“等你好了,就知道我有多看重你了。”

杨令虹身娇体弱,驸马比她还弱,亦不通武艺。颜庄使了点巧劲儿按住驸马,将碗凑在他唇边。

南怀赐咬紧牙关,偏过头去。

或许是心情平静很多的缘故,再见到驸马不识抬举的模样,颜庄竟完全没生气,耐着性子哄了他小半个时辰。

眼见药已凉了,自己还没喂进半口,迟来的火气总算冒了头。

他一把攥住南怀赐脖颈,用力抓紧,逼得这不懂眉眼高低的男人张开嘴巴,药碗一斜,利索地灌了个一干二净。

南怀赐咳得撕心裂肺,呛得吐了一地药液。

婉儿哭泣着跪下,求道:“殿下要罚就罚妾身吧,妾身不该想着出去,驸马可禁不得折腾啊!”

颜庄扶她起身:“我没怪你。”

南怀赐咳了半晌,呕出一口混着药的血,破口大骂:“亏你还是长公主,和外头毒妇一般无二,呸!”

颜庄盘算着给他拍拍后背,再顺几口血下来,忽听外头传来白月焦急的呼唤,便带了些垂头丧气的模样,扶着墙,袅袅娜娜地走了出去。

他回首叹息:“驸马病着,看错我了,我不会怪你。”

他绝不会怪他此时的眼瞎心盲。

总有一日,他会令南怀赐明白,他比他所想象的更为狠毒。

到时候,这有眼无珠的驸马,定会真心实意感谢三年时日里,长公主对他的无限宽容。

为了长公主,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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