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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锤定音:“厂臣说了,身子得好生调理,脑袋也得好生养着才是!”

杨令虹说不过她,气恼地抓起一朵绢花丢向白月,笑骂道:“厂臣厂臣厂臣,你到底是厂臣的宫女,还是我的宫女?”

“自然是殿下的,”白月接了花,放回梳妆台,“厂臣说的话有道理,对您好,我这才会听的,殿下先梳妆,奴婢这就命人请郎中去了。”

杨令虹心头暗暗地升起几分喜悦。

这几分喜悦在颜庄到来时,又翻了一倍。

郎中已经来过了,苦口婆心劝说她:“上回老夫来的时候,殿下脉象郁结还少,如今怎么比上回重了?殿下少想点不开心的事情啊。”

她依言开始想颜庄。

这位郎中上回来,正是她和颜庄灵魂互换的时候。

由一个位高权重的男子,变作一个体面几乎不存的女子,按理说,心情怎么都不会好。

可他偏偏不是这样。

杨令虹忽然想问问颜庄,他变成她的时候,也如她一般喜悦,没什么不高兴之处吗?

白月送走郎中,带来前往拜会的颜庄时,杨令虹想着这个问题,脸慢慢地红了。

她挥退白月,上前牵起颜庄的手。

颜庄低头瞧着二人相连的手指,微蜷了指尖,耳边银链摇摇晃晃,声音柔和得有些模糊:“不敢唐突长公主殿下。”

“凡事有一次就有两次,厂臣还怕什么。”杨令虹厚着脸皮劝说他。

颜庄便勾住她的手指,轻声道:“市井中怕殿下走丢,方才如此,如今在府里就不该了,我很惶恐。”

话虽如此,手上捏得却紧。

杨令虹在心里笑了声,盯着颜庄不住地看,看得对方摸起自己的面颊,这才想起来问他:“当初你成了我的时候,就,就没什么不适应吗?”

“自然是有的。”颜庄垂眸。

腹痛难忍,初醒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在府中备受冷待,与自己的生活大相径庭。

身体孱弱得惊人,连踢开大门,都腿脚疼得厉害。

他想着这一切,柔声说:“不过无妨。”

“你成了女子,和男子不同,那个,那个……”杨令虹不知道该怎么问,一时说不出口。

颜庄抬眼看她。

他不明白杨令虹想问什么,然而还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以及一直隐藏着的,自己的难言之隐。

幼年遭阉割,却割坏了身体,如饮水多了,每每行路时总禁不住漏些污秽之物下来,至夜晚甚至会尿床,平素不得不以熏香遮掩一二。

刚刚换了身体时,他还以为自己又尿床了。

正因如此,他对女子的月事适应极快,而这并非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反而令人难过。

颜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还是安慰杨令虹道:“殿下不必多想,女子和男子并无多少不同。”

他想了想,又道:“我什么都没有看。”

前一句话还好,后一句话叫杨令虹红了脸。

那时她以为自己死了,借尸还魂到颜庄身上,这具身体从此后成了自己的,再也变不了,便好生查看过。

连缺点都心知肚明。

这话她不敢跟颜庄讲,怕勾起他的伤怀,停顿许久后,才低低地问道:“你变成我的时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杨令虹紧张地望着颜庄。

颜庄声音很缓慢,问道:“殿下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我成了你时,是极兴奋的,所以想知道你是什么想法。”杨令虹说。

从呼风唤雨的提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变作受辱至极的长公主,他会怎么样呢。

颜庄勾起唇角,眉眼舒展开来。

“自然是极高兴又极难过的。”

他不信长公主是求不得的人。

而今提前接近了她,怎会不高兴呢。

世上没有人比他和她还要亲近,亲近得共用过一具身体,叫他的心越发活络,也越发觉得难过。

“此话怎讲?”杨令虹问他。

怎会不难过呢。

他欲求得长公主,用尽心机,为她选了个这样的驸马,令她受尽耻辱慢待,记忆中那个欢悦的姑娘,如今满身疾病,已变了一个样子。

颜庄犹豫许久,终于道:“没什么。”

杨令虹唯恐他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把攥住他的手。

颜庄同样攥着她,似乎极用力,温度透过皮肤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

他郑重道:“庄不会叫殿下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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