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番外皇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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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见到那青衣宫女时,我有些意外,从前的她,总是低眉顺眼,脸上恭敬,言语谨慎,行事妥当周全。可这次却有些不同了,她有些忸怩地作了个不算规矩的福,虽脸上竭力地保持镇定,可见到她紧握的双手,仍是透露出了几分紧张。
垂下的白皙小脸,细长的眼睛,余光便从碎碎的额发下扫了过来,带着些许可称作放肆的,好奇的打量眼光,视线一扫而上,直直地落在我的眸子里,她有些发怔,竟似初次见到我一般,那清澈如碧玉眼眸带着惊讶、揣测,似是透过眸子,在探知我的心思和性情,在猜度我不受恩宠的过去。
很久没人敢如此放肆地望进我的眸子里了,他们总是怕望着我时,便会暴露出自己的软弱和秘密。每日望着铜镜中的人影时,我亦是不喜欢凝视自己的眼眸,冰冷、疏淡,似是看透一切,让旁人望之生惧,落荒而逃。
可她却似是不同,反而让我有种被人看破的感觉,心中不喜,所以淡淡开了口,
“你这人好似与从前不一样了”,她猛地一惊,似是回过神来,忙的收敛了打量的眼光,低头谢了恩,她说受伤后忘了从前的事,的确,她好似与从前不同了。
再次见到她时,是长宁宫闹翻了天的一日,喻嫔割了腕,这样的事情,在后宫里,我见了不少,皇帝多情,各宫主子争风吃醋,难不得闹出些什么,更甚是在这孤寂的冷宫,妃子们疯了、死了,常有的事,多得人心都冷了。
可她那一张白皙平凡的脸上,却透着焦急、痛心和不忍,人命在她眼里竟如此重要。看来,她的确忘了从前的一切,忘了她曾被宁贵妃狠狠打得趴在地上,却从未反抗一下,忘了谨言慎行,才能在这宫中安稳度日。
她居然伸手打了喻嫔,看上去谨慎小心的她,居然打了人,她痛心地大声喝着,“死去只能证明你的懦弱”,“你们为自己活过吗?,为自己而活,她真是忘得彻底,忘得一干二净,她忘了在皇宫中,所有的女人活着,只是为了服侍一个人,那就是君临天下的皇帝。
可是为什么那些话语,却听进了每一个女人的心里,不由地翻涌着、期盼着、思索着,原来女人可以不用依附男人,不用依附家族,可以为自己而活,过想要的日子,多么惊世骇俗,多么违背伦常的想法,那细长眉眼间的疼惜,那紧抿双唇的孤傲,平淡的小脸上,清澈的眸子却闪动着不同寻常的光芒,你,真让我令眼相看了。
晚膳时,那小苑中便飘出了阵阵的香味,传来的劈柴声、洗菜的水声、放菜下锅的滋滋油声、锅铲挥动声,给这冷寂的冷宫里,添了几分烟火气,好似寻常百姓家里,生活做饭的日子,陌生的场景,又令人好奇。
本是出来赏月的,脚步却不由地走了过去,见得小小院落中,那趴在桌上的人影,莲青色衣衫微微敞开,露出些许莹白肌肤上的锁骨,深陷下去,几绺发丝垂在平凡的脸上,清澈的眸子闪动,似又透了几分动人之处,眼眸里竟是醉意,月光洒在那小脸上,透着彻骨悲凉的孤寂,明明是自己早已熟悉的感觉,可见到那小脸上的孤独,仍让心里泛了涟漪.
原来,你也如我,在世间,这般孤独..
见得她直愣愣地盯着我,只好坐了下来,似乎吓了她一跳,眸子清醒了几分,窸窸窣窣地挪走了碗筷,又似使法术般,布了一桌菜出来,她有些忐忑地摆了碗筷,说是为我而做的。
我有些讶异,不经意便盯着她看了起来,不自觉地辨别这话语的真假,宫里太多太多的人,说着言不由衷的逢迎之话。
青白的小脸,似是知晓我的心意,竭力地作出诚恳和真挚的表情,心里不由又有些好笑,原来她竟怕我不信她么?
信与不信,又是如何,她与我本没有交集。
抬眼望桌上看去,菜色清淡素净,倒是诱人,夜里并没有再用膳的习惯,本想尝了尝,以示谢意,便可离去。
但入口而化的豆腐,带着淡淡的咸香,唇齿间皆是鲜美,青葱鲜嫩的芹菜,如叶儿片的百合,清新可口。乏而无味的清淡素食,竟做得如此鲜美可口,令人停不了箸,不知不觉间,竟扫光了碗碟,一时有些羞臊,道了声谢,便离去了,这人,倒有一手做菜的好手艺。
再见面时,却出乎意料的,看见她泪流满面。
不过数面之缘,见得她放肆打量的样子,见得她自傲痛心的样子,见得她孤独醉酒的样子,这次却又见得她软弱落泪的样子。
一个人,怎么有这么多的感情面,不似我,总是清冷,万物不入眼,悲喜不惊心。
见得她缩在角落里,失声痛哭,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颗颗往下坠,似流不完的泪一样。
我便往一旁躲了去,谁知她也哭着躲着,恰恰仓皇地躲到了我跟前,她急急请了安,便要抽身而走,我却不由叫住了她,没见着倒罢了,见着了,不安抚一句,倒显得无情了。
可坐下后,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身边的云倾,从未掉过泪,旁人又不敢在我面前落泪。
突然有些懊恼,竟将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有些无可奈何,终是叹了口气,递过丝绢,学着从前娘亲哄我时的样子,在她背上轻拍了拍,不知说什么,只得用了佛经里的一句话,“万物随缘,悲喜自在”,看着她怔忡了下,再留下去,恐怕让她觉得不自在了,便起身离去。
过后几日,白日里听得她在苑里忙碌的搬放敲打声,夜里在小厨房的砍柴生、锅铲声,在安静的长宁宫里,总是显得很噪杂,却莫名地驱赶走了宫中的死一般的寂静。好似自她醒来后,长宁宫便开始不一样了,她好似赋予了死寂的长宁宫一丝生机,也赋予了那些毫无生意的贬黜妃子们一丝生机。
似是想念那夜的西湖豆腐,又似是借着那一丝烟火气的温暖,每当那苑中飘来香味时,我便让云倾陪着过去用膳,有时喻嫔和婉妃也会过来,见得那二人神智逐渐清明,想是将她当初的话语都听了进去。
我不常言语,大多时候,都是静静坐在一边,听得她们说起,晨时她说的那些故事,描述着那些或勇敢、或凄美、或聪明的女子,似是在她眼中,女子应是活得如跃出朝霞的金乌般,灿烂耀眼。
每当我在时,她的话就很少,与她们话语中,那侃侃而谈的夫子,大相迥异。她的举止总是有些拘谨,但每夜见得我来时,眉眼间却都是喜悦,尽管她低眉敛目,那清澈眸子里掩不住的欢喜,仍是落入了我的眼中。
她食量很小,又吃得很快,也不顾别人小口吃菜,总是盛了米饭,夹些菜,大大地扒上几口,脸上尽是满足的神情。用膳举止完全不似个女子,总有些粗鲁的,好似从没学过宫里的用膳规矩。
大抵是想到她忘了从前的事,众人也不说她,只是偶尔低低偷笑着,她不明所以,摸着脑袋,便也跟着笑了起来,却引得笑声更欢了,笑着笑着,她偶尔偷瞄了过来,我总能察觉那清澈眸子的视线,却是不动声色,心里总不愿让别人打探着想法的。
她总是早早吃完了,便托着腮,看着众人将那些碗碟一扫而空,平凡的小脸上,便会闪动着欢喜的神色,原来看着别人吃光自己做的菜,也会如此开心么?真是个简单又容易满足的人。
直到见到那个精巧雅致的小花圃,里面种了些翠绿的绕山草,围绕着洁白微红的勿语花,才知道她这些日子,原来都在忙于此。她身着一身浅青色的长衫,蹲在花圃前,极为呵护地,将一丛丛的勿语移栽进花圃,悉心而温柔,平凡的脸上异常的凝神专注,那普通的眉眼竟变得动人起来。
直到走近,她才发现我的到来,匆忙起身行礼,额间渗着细细的汗,有一滴忽然落下来,坠在她的眼角,她眨了眨眼,扑闪的睫毛上的汗水,似那振翅蝴蝶沾染的露珠,晶莹透彻。
她随意地抬过手背拭了下,却平白在脸上抹出一道污渍,似个小泥猫,真是一点宫廷礼仪也不懂啊。
我不由多打量了她几眼,她却忽的扭捏起来,眉眼间欢喜自胜,真是个容易开心的人,她探手进了花圃,折下一朵盛放的勿语,递到我眼前,目光灼灼。
我不由一怔,她可知这勿语是传情意的花,怎能由她送给我,我问她可知这是何花?她摇头不语,手心仍执着地摊在我眼前。
看着她掌心的勿语,我竟怔忡了起来,想起多年前,同样伸出的白皙的手掌,同样掌心中躺着的一朵勿语,传情达意,却抵不过时间,抵不过考验,便轻易地毁了,葬了。
直到一股清冽的体香袭来,温热柔软的掌心擦过我的脸颊,她却是将那勿语戴在我头上,随着的还有她的低低的话语,“情能生怖,若离了情,无忧无怖,生亦何恋,死随何往?便是枉活一世”,
我从思绪中惊醒过来,这句话似映入了心里,令我迷茫无措。
情生烦丝,情乱心神,情使人失去理智、不能自持,我埋葬了对帝王的情意,我埋葬了自己的心,只愿守着青灯,孤寂一生。
可听得这话语,无情无爱的自己,便算是枉活一世么?我径自沉思,却忘了问,她为何执意将那花簪我发上,真是不懂规矩。
眼前递过一张丝绢,那是我曾递给她拭泪的丝绢,我没有接过。
那已染上了她的气息,她曾说过的话语,她的惊世骇俗的论调,好似飘飞的蒲公英种子,散在风中,随时落在身上,悄然生根,成长,我让她留下丝绢,疾步转身离去。
不,绝不,帝王的薄情,早已将我埋葬在冰封的孤城,我太清楚自己的性格,失了淡然、疏远的防备,剩下的只有脆弱、偏执,再有下一次,只怕毁了我的心。即使在这冷宫孤寂一生,我亦再也不要沾染半点情,
望着月下湖畔倒映的身影,萦绕的是一种亘古的孤独,是一生一世,永生永世,只能说与自己听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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