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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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看着苏雨浸入池水中，眼眸紧闭，再不看他一眼，喉间的腥气愈发明显。

他看着池水中的小姑娘，喉间几次想要发出声音，最后又被他咽了下去。

他没想到，苏雨居然会不知道从哪知道了那块“道骨”的事情。

最初的时候，他把她捡回来，的确是为了那块“道骨”，那是他的使命。

他从来都知晓，这个小姑娘只是一把钥匙，他不该对她有丝毫的怜悯，原本的打算里，在那根骨头成熟之际，他会杀了她。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便再没有对这个丫头生起过任何的杀意了。

可能是经过这么些年，他已然习惯了有一个小丫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为他找点麻烦，让他乏味的人生添一点乐趣。

他不会杀她，但是那块骨头，必须要取走，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只是一块骨头而已，取走后，他照样可以养着她，他依旧会宠着她，对她更好。

而他养大的小姑娘，他知晓她有多依恋他。

只是取出一块骨头而已……

现在这般，只是初初知晓这个消息，暂时接受不了，待到她冷静好，应当还是会像以前一样。

这一刻的玉衡，依旧笃定苏雨不会离开他，笃定她还能像以前一般敬着他黏着他，憧憬着他，就算他得知，她已经知晓了他救下她，并且收她为弟子的目的，只是为了那块道骨。

毕竟，苏雨从小到大，从一个不会说话的幼童长到这般亭亭玉立，从来都是如此的依恋他。

只要他在的地方，她的视线永远围绕着他。

他如此想着，但是想到那双以往注视着他时永远璀璨专注的眼睛，在他承认自己的目的的那一瞬间忽然变得黯淡，玉衡的心神却又不由得骤然沉了沉。

他凝视了苏雨半响，虽然心里清楚苏雨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应当去疗伤，等到苏雨心魔尽数消除再来看她，他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好好待在这里，不要胡思乱想，你是我……”

“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我不会让你有事。”他从来没对人说过这种话，就算是以前的苏雨，他也会如此直白的说过这些话，因此说出来时，感觉略微奇怪。

他看向苏雨，话音落下，却久久未有人回复，空气静得像是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似的。

苏雨没有应他，她甚至于没有动弹，要是以前的她，当玉衡对她说出这句话时，她早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抓着他的衣袖，表达喜悦了，毕竟，从前的时候，他只是摸摸她的头，她都能高兴一整天。

玉衡忽而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受控制的惶恐和失落来，那股惶恐和茫然，让他控制不住地轻咳了一声。

这时，他听见水池中的女孩说道：“我不信你了。”

很平静的语气，他忽而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什么，再也抑制不住涌到喉间的血，猛的呕出了一口血来。

“你去疗伤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原先只是看了话本，猜测一下而已，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她的语气透着一股嗤笑和死寂，听起来像是想哭又哭不出来。

玉衡嘴角张合了一下，最后看着苏雨，徒然地只说了一声好。

他深深地看了苏雨一眼，身影消失在原地。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苏雨立即从冰心池里起了身。

“你还在吗？”她在心中默念。

“在呀，你一日需要我，我便一日不会消失。”苏雨听到一个女孩稚嫩的声音。

她看不见说话的人，但是却知道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蓝白校服，梳着麻花辫，大约八九岁的小姑娘，一只鸟儿歇在她肩膀上，圆圆的眼睛，带着下斜，偷着一股天真劲儿，长得居然和小姑娘有些像，小姑娘说完话，它也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啾。

苏雨轻吐口气，坐到了岸边。

她的心魔，还在，对于任何修士而言，心魔都是无比可怕的一件事，一旦出现心魔，稍不注意，便会堕入魔道，更甚者修为尽散，沦为废人。

可她的心魔，是她怀念的自己，怀念的已经消失的小啾。

感觉到她的心魔之时，她时有些高兴的。

只要她想，她的心魔大概是能够永远陪伴他的人。

“刚刚那个辣鸡男人在，我都不太敢说话。”

“不过，他对你来说还真重要，连我的出现，都是因为他，你纠结了两三天，居然只是因为他的一句回答就死心了，啧，这可真是让人不爽。”

“以后不会了。”苏雨坚定地说。

“以后他就不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我也不会为他难过了。”

“是吗，就算以后他依旧对你很好，比之前对你更好？”她自己尚且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了点调侃。

“不会了。”她握了握拳。

“嗝~”

“好吧，我信你，不过我吃你的负面情绪都吃饱了，快给我开心一点，垃圾男人有什么值得你难过的，有我陪着你，你可就别要死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