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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今日,贺林轩在四方来贺款待贵客。
邀请有些仓促,众人提前一天才收到帖子。
一打听,得知收到帖子的都是被户部追讨过欠银的人,原本不屑一顾的一些人反倒不好不去了。
大家都很有默契,就怕一个怠慢,让贺林轩捏住话柄,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就是看贺林轩极其不顺眼的禄郡王,也心不甘情不愿地来赴约了。
虞明博作为工部尚书,自然也收到了帖子。
不过,算计贺林轩在即,他怕自己一个不慎在贺林轩面前露出马脚,就回了帖子,以和镇南王世子有约在先的理由推拒了。
贺林轩也没在意,笑眯眯地给与宴的所有人敬酒,道:“过去这一年,给各位大人添了不少麻烦。贺某在此给各位说声抱歉,盼着诸位大人大人有大量,来年咱们相处能更愉快些。”
愉快?
来年还要更愉快?
众人都拿贺林轩的话当反话听,登时觉得喝进嘴里的酒变成了苦汁,很不是滋味。
贺林轩只当看不见他们笑容勉强,笑道:“其实今天请各位大人过来,除了给诸位赔礼道歉,感谢大人们这些日子对户部公务的扶持之外,另有一件事,要替陛下探一探诸位的口风。”
“哦?”
众人这才来了点兴致。
就知道贺林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算是说到正题上了。
贺林轩也没卖关子,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户部核查了历年来各级官员领用的薪俸,在天齐年间变动极大,各州参差不一,甚至南边某些地方的九品官的俸禄,比北地二品州牧的都高。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不予以公正,岂不乱了尊卑上下?”
大家一听这话,皮肉都是一紧。
贺林轩这是打算拿他们的俸禄开刀?!
果然,就听贺林轩道:“待开年复朝后,户部就要拟折子上呈陛下,请改薪俸之事。”
众人面面相觑。
禄郡王当先放下酒杯,皮笑肉不笑地道:“贺大人真是好魄力啊。不知,我们宗亲领的俸禄,大人是不是也要插一手?”
几位郡王都盯着贺林轩看,眼神警告他不要把手伸的太长。
贺林轩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笑笑道:“这是自然。陛下处事公正,严于律己。各位王爷都是陛下最亲近的人,我想,诸位王爷也非常愿意做出表率,为陛下分忧,对吗?”
禄郡王抽了一口气,左右看看几位子侄,发现他们目光躲闪,不由暗恨。
一群不争气的东西!
他愤愤地喝下一口酒,盯住贺林轩问道:“不知贺大人要怎么改?”
贺林轩不顾他杀人的视线,站起身,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边道:“禄郡王深明大义,陛下一向对您敬重有加,您放心,再怎么也不会让您吃亏的。”
禄郡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对贺林轩的话嗤之以鼻。
这个瘟神,笑得越亲热,下手就越狠。
禄郡王不由提起一颗心,耐着性子想着先听一听贺林轩如何说法。
要是太过分,他就是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定要去太庙在祖宗牌位前哭上一回!
贺林轩确实没想从他们身上下刀子,淡然自若道:“首先,自然要按品级,统一薪俸。而后,再按资历额外予以嘉奖。从官年限,政绩等等,都是最紧要的准则。像是郡王殿下,您是二品郡王,领二品俸禄,再者,放眼朝中再没有比您资历更贵重的,零零总总加起来,总不会比现在少。”
禄郡王虽然没有全然相信贺林轩的话,但脾气也收敛了些。
贺林轩环顾心思各异的众人,笑道:“另外,咱们南陵城到底比别的地方贵重些,京官有额外的贴补。只是这贴补,贺某也摸不准各位是想要直接领银子呢,还是更喜欢米粮冰敬碳敬这些实物?”
众人闻言,都没有贸然开口。
何谚作为吏部尚书,统管大梁官吏,当先道:“九品小吏僭越二品大员,确实不像话。天齐皇帝陛下宽宥仁慈,倒是把某些人宠坏了。要是不把这股歪风杀下去,他们还以为往后还是照天齐年的规矩办差事呢。”
闻言,新提拔上来的官吏还好,那些身上沾着腥还没洗干净的官员们心里都多了一分警醒。
这时,小二上来换下凉掉的配菜,重上了一份热菜,殷勤招呼着,打破了略显僵硬的气氛。
贺林轩同一位跑堂小二对视一眼,后者微不可见地对他点了点头。
贺林轩笑了笑,起身道:“诸位,我先失陪一下。事情咱们回头再说,各位吃好,不用管我。”
何谚取笑了他一句:“让你只顾着喝酒,这下大水冲上龙王庙了吧?快去,快去,不用着急回来,我们还想安安静静地吃大户哩。”
贺林轩哈哈一笑,出去了。
他这一走,气氛顿时松快了不少,不少人追着何谚问他:“大人,你这是早就得到消息了吧?也不知会一声,这可不够厚道啊。快说说,贺大人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何谚嘿嘿笑道:“你们不抓紧吃饱肚子,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吗?趁贺大人不在,我们不说那些扫兴的话了。四方来贺这寒梅酒寻常时候可喝不到呢,来来来,喝酒,喝酒!”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撇开贺林轩丢下的沉重话题,他们或是抱怨几句为官不易,或是恭维一下彼此,一时推杯换盏,酒桌上就热闹起来了。
另一厢,贺林轩去解了手,往回走时,正路过隔壁包厢。
窗户没有关紧,里面的说话声传入贺林轩的耳朵。
“五爷,你说的是真的?”
一个少年兴奋地搓着手,问道。
镇南王府的一名庶子也兴致勃勃地追问道:“那李家的哥儿真的嫁过人,还克死了丈夫?现在这个儿子也是前头那个的种?不会吧?我瞧着,贺林轩疼他和那个小崽子疼得跟什么似得,掏心掏肺的。”
“如果是真的,怎么咱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是啊,虞五,乐安侯府瞒得这么紧,东肃离咱们这儿十万八千里,你是怎么知道的?该不会是瞎编出来,糊弄人的吧?”
虞五喝得有些上头,满脸通红,听到有人质疑自己,当即瞪大了眼睛,拍案而起道:“谁说我瞎说的!”
“我亲耳听到的!我们家有一个奴才,跟贺林轩是一个村子出来的!李家这十几年就躲在那个山沟沟里,他们家的事,你们往那村里一打听,是个人知道!”
镇南王庶子眼珠子一转,呵呵笑道:“既然这样,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来?我可听说你大哥被贺林轩整的可惨,吃了好大的亏呢,有这样的好事,他能不戳贺林轩的痛脚?难道那个奴才是你的人,你父亲和你大哥还不知道这件事?”
虞五晕乎乎的,闻言大笑道:“你们且等着吧,我大哥总会掀了他那一层自诩情圣的皮!什么乐安侯府,被踩进泥里磨了那么多年,还不知道里头脏成什么样子!我听说啊,那李文斌当年就是卖进他前夫家里,卖身葬父来着,比那做皮肉买卖的,也没什么两样——”
嘭!
贺林轩一脚踹开门,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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