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冥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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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在边上对彩阁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乱说话：“皇祖母莫要担心，三哥和表姐的婚礼已被父皇延期了。”

完颜太后蹙眉思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忘了，却始终想不起来。

彩阁拿眼斜觑晋王，对了个嘴型——姑祖母怎么了？

晋王仍旧轻轻摇头，嘴上却道：“表姐要修甲么？”不等彩阁答应与否，他已一手端了个绣墩摆在炭火炉边，另一只手捏着她围了一圈兔毛的袖边，让其坐下，并在她耳边轻声说，“皇祖母这几日身子不大好，莫要让她再因别的事而烦心了。”

彩阁顺着晋王的力道坐在绣墩上，一时也忘记拒绝，那会子……那会子……

上辈子这时候的完颜太后大抵也像这样，即便忘事得厉害，却依旧惦记她和太子的婚事，依旧希望他们能够百年好合，今生，到底是不能继续顺老人家的意思了。

为何那时的自己不懂拒绝？

彩阁原本不喜回忆往事，因为事情毕竟过去了，再怎么想都是于事无补，既然重来一次，可以让她有机会弥补，便一股脑儿地按照自己认为正确的去做，却忽略了别人，终究会因为她的改变而发生改变。

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只盼，无怨无悔。

即便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即便你将每日的每个时辰安排的井井有条，总会出岔子。

只因万事无常，人生才处处有惊喜。

晋王自顾盯着彩阁的手，双手细长，指甲也长的好看，圆润又饱满，且富有光泽，即便未曾染丹蔻，也生出淡淡的肉粉色，他伸手向去碰触，几乎近在咫尺。

彩阁却先一步拿掌心贴着脑门子揉，头疼，便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她抬胳膊的时候，不小心将圆桌上的修甲工具碰掉，彩阁垂眸看了一眼，就在自己脚边，翠绿色的玉锉和赤红色裁绒毯摆在一次，莫名让她心慌，便叹息着去拾，没成想晋王也弯腰去捡，两人的脑袋直接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晋王半蹲着没站稳，随即歪坐在地上，他捂着痛处，从下往上看彩阁：“表姐惯会对我的脑门痛下狠手的。”

彩阁经那一撞，直接站起身来，她居高临下，俯视晋王，呼吸有一瞬的停滞——究竟这些改变是对还是错，若不是伤了晋王，徐皇后不会死……若不是伤了自己，蔺元姝不必要同五皇子大婚……

彩阁双唇微启，懦懦地说：“对不起。”

晋王与她想的不是一件事，轻呼了一口气，唇边刚吐出的白气顷刻间消散，他眉眼弯弯地说：“无碍，我同你开玩笑呢。”一面说，一面捡起玉锉，吹了吹上面的根本看不见的浮尘。

彩阁瞥见他手腕戴着的碧玺十八子，顿了顿才问：“徐皇后的东西？”

晋王的笑凝固在唇边，说不是：“在金陵的时候买的。”

彩阁记得上辈子的晋王最爱西瓜碧玺，红绿撞色的那种，便觉得奇怪：“为何是蓝色？”

晋王想了想才解释道：“雨后天晴蓝，虽说意境差了点，但……”他捋下手串对着光，示意彩阁看，“这颜色好歹像染上了些许晴空的感觉。”

彩阁随意瞟了一眼，并不觉得有多像，天空本就是纯净到无法用东西来比拟的，若非要挑一样东西来描述，她觉得浣纱时，水里的丝绸要更为贴切些，她虽不反驳，也不会顺了他的心意：“像则像矣，终归不是。”

晋王的指尖轻轻摩挲碧玺珠子，他附身靠近，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终有一日，整个天空——将由我的双手奉送到表姐手中。”

他声音莫名笃定，令彩阁有些无从适应。

幸而，他说的只是“天空”，而并非“天下”。

完颜太后不喜旁人与彩阁窃窃私语，即刻打断他们：“小五，坐到姑祖母身边来，我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