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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走走数日,终于抵达成都。与阿喜分别,背着各自的包袱,看着渐渐驶离视野内的马车,对于离乡,也有了彷若可以触及的真实感。
“这几日叨扰二位了。”魏江提了提肩上的包袱,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若是没有同车前来,恐怕还要在荒野露宿好些日子才能入城。
“苏和客气了。”李白托着魏江的手肘,浅笑道。
“太白会停留几日?待我安顿妥当,便来寻你可好?”
这趟短途的相伴,他们互相倾述了各自的宏愿,一身才学的寒门学士壮志难酬的忧愁与李白报国无门的忧思不谋而合,此刻倒有些难舍难别的意味。
“我明日便走了,怕是不得与苏和聚上一次了。”李白惋惜道,但却并未动摇去意。
成都,几年前他曾来过,谒见益州刺史苏颋,受到苏颋的赏识,却在渝州和太守李邕相见以后,失去了苏颋的举荐。为此事,李白心中苦闷了许久,却并不以为失去了他们的相助他便不得入仕,李白唯一所想便是位极人臣,证明与他们来看。
然而,时隔多年,他却依然离庙堂如此之遥,故地重游,李白无暇赏景游玩,更不愿在此多加逗留。
“这真是可惜了。”魏江由衷地叹息道。难得遇见一个知己,这次分别不知何时再见,实在令人感伤。
“苏和才情兼具,来日朝堂之上,我们总会相见的。”
这话说的,怎么像是前辈在鼓舞后辈。赵年悄悄觑着魏江,好在并未在他的脸上看到半点不悦。李白并非傲慢之人,他待友人一直是格外真诚的,可是天才似乎都是如此,言谈举止之间,总会不自觉地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自信。过分的自信,便有恃才傲物之嫌,难免会令人解读成过分的高傲,要是再遇上一位天资超凡之辈,很容易便会相争不下,得罪于人。
好在,魏江似乎是太欣赏李白了,并不在意这些,反倒高兴地道谢道。
“承你贵言。”
李白拍了拍魏江的手,以作回应。
好李白这一口的,就会爱之入骨,不爱的时时都会被呕得半死,有这样的能力,也是天下一绝了。赵年感慨不已。
“天色不早了,赵郎君。”魏江朝着赵年点了点头,又回头望着李白,“太白,后会有期。”
“苏和慢走。”李白看着魏江,眼中尽是不舍。
赵年抱臂瞧着李白和魏江依依不舍的道别,没由来地觉得异常养眼,心中浮现了一句诗却是应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阿年。”
正在浮想联翩之际,赵年被一个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倒抽一口气,双手捧着心口处,怯怯地说道。
“你说什么?”
李白摇着头,露出无奈的表情,轻轻敲了敲赵年的脑门,道,“你呀你,走啦。”
“魏郎君呢?”
“苏和走了好一会儿了。”李白没好气道。
“是嘛,他腿脚挺利索的哦。”赵年动了动肩膀,故作随意地笑了一下。
“嗯。”李白拉长了嗓音,打量着赵年,片刻又道,“阿年,我们的赌约何时兑现呢?”
赵年一噎,磨蹭了半晌,不甘地说道,“你发现了吗,方才在马车里,那么大的茶杯,他居然都没瞧见,由此可见他的眼神确实不好。”赵年边说,边用余光偷瞄着李白,只见对方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喉间顿时有些干涩,轻咳了一声,又笑着打趣道。
“十二郎,你的眼睛炯炯有神,还这么好看,是怎么保养的?下回儿看见魏江,就不要藏私了,指点他一二吧。”
李白却摆出不上当的模样,眨了眨眼睛,弯腰凑近赵年,一瞬不瞬地望着赵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有时也觉得双目酸涩,瞧不清楚东西,现在似乎又复发了,连阿年的样貌都有些模糊。”
温热的鼻息洒在脸上,灿若星辰的眸子似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悄无声息地蚕食着她的自制力,赵年咽了咽口水,迅速退后几步,绷着脸说道。
“凑这么近,能不眼花吗?”
李白颔首,一副受教的姿态,“原来如此。”不急不慢地朝着赵年又走了几步,拉近了俩人的距离。
“茶杯在苏和的手边,许也是如此。”
“……”赵年抿着嘴,面部表情有一瞬的狰狞,尔后强行扯起一抹笑,咬牙切齿道,“十二郎这么风度翩翩,慷慨大度,区区五页纸,不过是信手拈来,我得了空便写!”
李白摸了摸赵年的头,眼底满是宠溺,可所说之言却如一剂猛药,令赵年苦不堪言,“既然如此,阿年便随心而为,能写多少,就写多少,我会把这些全当作阿年对我们情谊的表示,切记不要有压力,无论阿年的心意深与浅,我都欢喜的。”
不要有压力,怎么可能没有压力,赵年在心中暴走着。论说话的艺术,李白也算是大才了,怎么不把这些用在社交和工作上,为什么要死磕着我这么一个弱女子呢?为什么!
“看来,没有一年半载的,我还真没法写完呢。”赵年在心底默默流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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