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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长孙?
那个三岁能诗、五岁能文、十岁便叫华清书院的教员自惭形秽的皇长孙?前世她是名满长安的才女,对许多自诩才子的男子都不屑于顾,却独独对皇长孙甘拜下风,他所做的诗词文章叫她喜爱不已。可惜的是,两个颇具盛名的才子才女,居住在同一个长安城里,却从来没有碰过面。
可是,他为什么会来探望?难道,他们曾经认识?锦绣有些疑惑。
然而皇长孙一行人已经在知画的引导下,进了她的香闺。
李家皇族多美人,皇长孙李郅轩年方十一岁,就已经有一副清俊儒雅之态了,他一身暗红色五福暗纹袍子,腰间配着皇族嫡支子弟专有的双鱼蓝田玉配,因还未及冠,乌黑浓密的长发仅用一根绸带虚虚的绑在脑后,绸带上也并未坠上任何装饰,只额角两络青丝分别垂下,走动时轻轻的晃动,跟他微翘的眼角交相辉映,那皇族特有的妖艳凤眸中带着一股和煦的笑,将妖媚之色全掩,加之仿若丹朱的薄唇翘起的角度,露出几颗整齐亮白的牙齿,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文雅温和,让人有一股如沐春风的感觉。
锦绣心中暗赞一声,怪不得当年长安城里有传言说大半的适龄少女都对他垂涎三尺,就算拼着家里三代亲眷丢了手中权柄也愿嫁给他,哪怕不为正妻也乐意。单单看这妖孽的胚子和仿若天成般的气质,就不枉在他成年之后,有那么多女子疯狂的喜爱他了。
这样的男子,真不知哪家女子有幸,将来能够一亲芳泽。可惜上一世直到她含恨离世,也没听说他与哪家结亲。
“嗤……果然不愧为‘女贞子’,盯着男人就不转眼了。”锦绣还在感叹,却听一个公鸭嗓子讽刺的说道。她转过目光,朝李郅轩身侧望去。
距他两步远的侧后方,一个身着墨绿色流云暗纹袍,袍子边上镶着暗金色滚边,手中持着一把金纸为面玉为骨,山川流水为点缀的折扇轻轻晃动,状似风雅的美少年。只他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讽刺,一张薄而有型的嘴唇更是吐出恶毒的言语,叫人怎么也生不出好感来。
看见他的那一瞬,锦绣被子里的手死死的掐住大腿,才忍住没有将那快要抑制不住的怨气和恨意表现出来。虽然年幼,可这张脸却是那般的熟悉,百年来即使刻意回避,也曾经无数次的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是,胡家安。
胡,家,安……
锦绣银牙一咬,因皇长孙而升起的疑惑和感叹完全消失。
胡家安,她曾经的夫君;她怀着满心的期盼和忐忑,带着所有梦想和依恋所嫁之人;新婚之夜便将她抛弃,让她在本该是人生最幸福的一夜,众叛亲离,含恨命丧祠堂的人。
她人生的幻灭就是从那一晚,从他开口判她死罪的那一刻开始的。叫她怎么能够不怨,怎么能够不恨?纵然今生重获新生,她知晓了他未曾冤枉她,她确实是以失贞之躯嫁给他,可那一夜他的表现和他躲躲闪闪的态度,也明确的告诉了她那其中必定有问题,若是今生不再相见,也许她可以忘记那一切,包括他。可他偏偏巴巴的来了,还说出这种刺痛人心的恶毒话语,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我就算想放过你,可是你自己却不肯放过你自己,那就不要怪我了。前世的债,今生我定要讨回来。
心中的思绪纵然百转千回,可时间却还在那一瞬。胡家安的话,叫那一群少年面上都带了嬉笑之意,只李郅轩面色一改,语气中带着一股叫人无法揣测的意味责备道:“胡世子,你身为侯府世子,怎如同那市井妇人一般,如此长舌?”
胡家安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面带惊异的叫了一声:“郅轩兄!”
李郅轩却不理他,上前几步走到锦绣床边,低哑着声音说:“你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我必不叫那伤了你的人逃过惩罚,也必不再叫人以言辞侮辱你。”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笃定,叫人一听就觉安心,可锦绣却只觉这是客套之语。
她目光一闪,笑意盈盈的对李郅轩道:“小女身上有伤,无法给皇长孙见礼,还请皇长孙见谅。”然后朝着同行而来探望的少年们点头一一致意,只将那胡家安给忽略了过去,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他一个。
锦绣表现的有礼有节,就算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也丝毫不失大家小姐的风姿和仪态。可李郅轩面上的温文表情却瞬间一僵,那笑容也再维持不住,他狐疑的看着锦绣,紧紧的抿起薄唇,不虞之色尽显。
锦绣有些奇怪,他进门之后所言所语和所有的表情,都显示出自己与他仿佛关系十分亲密。可前世他们没有丝毫的交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认识这个传说中的皇长孙,今生卧病他便来探望,可前世她也同样卧病在床,为何却没见他上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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