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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深夜在妈妈病床旁边十五块钱租一晚的那种简易折叠床上,比医院的床要矮很多,举目看到的是白色的床单,闻到的是微微刺鼻的消毒水味。
还是在那个酒店的房间里,陌生的香氛,柔软舒适的床上……
是张梓楠推门而入的那“嘣”地一声,让她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她是睡在学校的宿舍的床里。
“唐啁,快起来吃饭啦!”,张梓楠风风火火地进屋,亮声朝她喊。
唐啁坐起来,揉揉头,问:“你给我打饭啦?”
“对,刚才下课我不是碰到你了嘛,你说要回宿舍,我就猜你肯定中午又要吃面包了!快下来吃!我给你打了二饭二楼的酸甜排骨和卤鸡腿!还装了一碗汤回来!”
张梓楠是北方人,比唐啁高好几公分,戴一副圆圆的眼镜。个性爽朗,长相又甜,一看就是那种家风开明生活平顺的家庭里养出来的女孩子。不娇气,不做作,又贴心乖巧。
20岁的人生里做过最叛逆的一件事就是不顾父母的反对执意不与高中的男友分开,两人一起努力考上了南方的萳城大学。
从此天高任他们俩双宿双飞,父母不但没有了反对了理由,也没了干涉的空间。
唐啁喜欢她身上的客观,她想她在大学里总不能没有一个朋友,自父母相继去世后,她的内心仿佛是一座荒芜的孤岛。周围人来来去去,没有人能与她接壤。
张梓楠见她坐在上床,脸上有点茫然,微微蓬松的黑发的长度刚好掩住晶莹的耳垂。
她的宿友总会露出这种淡淡的忧郁。
她眼睛很大,瞳仁很黑,左眼的下眼睑中间有一颗浅浅的痣。
那忧郁的眼波流动,那颗痣仿佛一颗楚楚动人的泪。
就连同年龄爱比较长相的同性都觉得我见犹怜。
也只是一瞬之间,唐啁已经下了床,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张梓楠猛地想起什么,“对了!你是不是又没通过施海的微信,他来找我了!你知道昨天撞到你的那个人是谁吗?是他姐姐!咱们学校里经管学院的教授!”
“……”
唐啁表情有点惊讶,然后又恢复了,“你跟他是微信好友吗?”
“……原本不是的。”张梓楠叹口气,“那个……方修齐跟他经常一起打球,哎然后这个学期他不是搬宿舍吗?搬到厚德楼去了,跟施海同一栋楼了……”
方修齐是张梓楠的男友。
张梓楠还担心唐啁会生气,施海实在是太费心机了,唐啁倒没有,只是疑问:
“他找你做什么?”
张梓楠笑:“他说他姐姐害你摔跤,感到很抱歉,他请你吃饭,替他姐姐赔罪。”
唐啁没有说什么,转身在书桌前坐下。
张梓楠给她打的两个菜是二饭二楼最受欢迎的,很快就会卖光。她还很贴心的多打了一盒白米饭。张梓楠不嫉妒她的长相,倒是嫉妒她这么大的胃口,却是不会长胖的体质。
唐啁看着饭菜心有点暖,难得地对张梓楠说出一句真话,“其实……我连施海长什么样都不太记得住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他上个学期在我们面前几乎晃了一个学期!”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不过也差不多了,“他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多少女生等着他的青睐,你这话在我面前说就好了,出了外面我怕你被别的女生打!”
唐啁默默地吃饭,过了一会,问:“他还有姐姐?”
张梓楠叹笑道:“你是真的不关注他呀,我之前好像有跟你说过吧?他姐姐施辞,斯坦福大学的博士,就在经管学院任教,他们爸,施秉承,是很有名的经济学家,他们妈妈,好像以前是当记者的……”
施辞?
施海?
唐啁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勾唇而笑的脸,在昏暗的路灯下都能够透出来的一种妩媚多姿的气质。
她又去回想施海的样子,不太记得具体的相貌,但印象中他有一种鹤立鸡群的少年意气。
他们姐弟,真的是想象中那种优秀家庭才能蕴养出来的孩子。
离她太远了。
唐啁摇摇头,“不用了,你就说我不介意这件事,也没有伤到,不用请我吃饭。”
张梓楠叹了口气,“行吧。”
她们也不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了,随后聊了几句其他的。
唐啁吃完饭,和张梓楠打扫了下宿舍,便关门,各回各的床准备午休。
午休时间整栋宿舍楼都处在一张很平和的寂静之中。唐啁没有多少睡意,她侧过身,刚才的那本诗选还打开着,上面有一首英文诗:
“希望”是带有羽毛的东西,
它栖息灵魂中,
唱着无词的曲调,
永不停息。
在暴雨中听起来最美,
令人痛心的是这样的风暴,
困窘着这温暖着多少人的小鸟。
我曾在最陌生的海上,
在最高冷的陆地上听到它的歌声,
它却从不向我索取些微的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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