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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十七年的长安城就像一颗光耀天下的璀璨明珠,以最雍容的气度吞吐着世间一切的盛情,无论诗乐风流或狼子野心,无论金玉富贵或伶仃苦难。
这样的长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傩舞满街,烟火不落,每一夜的宵禁都带去醉意与失落,每一日的黎明都来得隆庆而磅礴。
五更一点,瑞雪仍在飘飞,巍峨的明德门前聚集起庞大的人群。肩背竹篓的河东书生,挥鞭赶骡的安州行商,过往无忌的川西侠客,远嫁门楣的苏杭女子,形形色色的来客,全都在悸动中等待着以燕雀之身进入京都的那一刻。
嘈杂之中,一个身穿破衫的纤瘦男孩肩扛一个布袋,踮起脚尖朝那五道紧闭的圆拱形门洞里张望,突然,身边窜过一辆香木顶琉璃马车,男孩看都没看清,就像一片的叶子,登时被掀起的人浪给冲倒在了地上。
“阿六,快给我个暖炉烤一烤。”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一张白净而瘦的面容,少年裹着狐绒,声音细得似清涧流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城?”
马夫阿六的额头上渗满汗水,嘴里冒着白气:“贺连少爷,暖了手,快再练练曲子,千里迢迢接你来,要能被崔叔看中,留了长安,韶娘在府中也好过些。”
满地是土,土像金粉与香膏,满地是脚印,印子像凤儿抖落的羽毛,坐在地上的男孩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颠三倒四地又站起来,手里抓起一抔长安的土。
他生在岭南韶州,自幼身子孱弱,下田被水蛭一咬都能丢掉半条命,书更是一字读不进,唯一会的便是吹木叶。奇的是,他的耳朵极其敏锐,无论酒肆茶坊的莺歌,还是田间地头的吆喝,只要有个调子,定都能吹出一模一样的。
有此绝技,加上近年来各地教坊广招乐伎,家里人都说他种田还不如从艺,好歹是一条活路,便给他取了小字叫叶奴。叶奴八岁离家,在韶州教坊得了一把五弦的木器,名琵琶。他也不知事,逮到什么曲子学什么,浑浑噩噩五六年,有幸被司乐看中,捡得一个进太乐署做长役乐伎的机会。
回过神时,后面的人推着叶奴往前涌去,而前面人更密,如井壁一般,堵得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尚不及开口说话,突然,听到了一声庄严的鼓声从天而降。
“咚,咚……”
一阵又一阵的震颤天地的鼓声和钟声由远到近地聩响,按照既定的节奏在早春宁静的清晨激起交错的狂澜,淹没了人们的嗟叹。明德左右门洞徐徐敞开,叶奴眯了眯眼,见旭日透过狭窄的门缝,在乌泱泱的人海中刻下一道丹红的细线。
浪潮再度翻涌,叶奴撩起袖子,利索地将手中的公验递给门吏,又经过一番激烈的鏖战,脚下一磕绊,终于闯入了这扇挤破脸面方才能踏进双足的城门。
面前,一条笔直的朱雀门大街直通云霄,整座城里的数不清的里坊、高阁、阙楼、佛塔、流水、花林,全都笼罩在一团紫色的烟火气中,随之旋转而浮动。
一路上,铺子边叫卖羊汤的吆喝,摊子炉里烙胡饼的噗呲,男子女子出门揽活的叫喊,孩童在街坊里奔跑的吵嚷,披獬豸甲巡游的侍卫的脚步,宿醉的游子口中高吟的诗乐,伴着钟鼓声萦绕不绝。
叶奴从没来过长安,什么人也不认,什么路也不识,只记得韶州那边告诉过他,进明德门直走十里,若遇见一个平齐而森严的五孔城门,便是皇城朱雀门。
到时,天还未全亮,一列又一列身穿公服的头戴进贤冠的官员分为两道,在掌灯侍从的引领之下,次序井然地与城门郎一一校对着鱼符和身份簿而入。
叶奴站在门前徘徊,思忖要如何进去,一回头便看见那辆方才撞倒他的香木顶琉璃马车也停在了此处。风雪中,贺连的手里捧着金暖炉,一动不动,几个仆从扛着箱子跟在旁边。阿六走到门前,拿出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红绸袋往门吏的怀里塞:“太乐署岁里招乐伎,可孩子还小呢,让咱送送。”
门吏司空见惯地挡开。阿六道:“诶,你这……”门吏撇过脸,骤然一声暴喝:“你,做什么的?!”叶奴才知道在叫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公验是韶州教坊开的,这玉镯……玉镯是假的,就给缴去吧,谢官爷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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