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雪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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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泽才从床上下来没多久，这会儿便又上了床，衣袍脱尽满室春色，肌肤相贴共赴雨水。

水泽原本还想着同贾环一道去看看宫中梅花的，黄昏时梅下饮酒赏花别有一番风味，可而今被贾环这么一动作那梅花林估摸着也只能明日去瞧了。水泽于心底叹道，看着身下贾环专注热情的凤眸并泛红的双颊顿时杂念全无，俯身而下满心沉浸于二人燕好之中，而那最后的杂念便是那句：明日便明日，梅林也无甚稀奇。

正月初六开市，水涵也于这一日宴客。街上是噼里啪啦的开市鞭炮，忠孝王府也是难得的热闹，一架又一架的马车及一顶又一顶的轿子停在忠孝亲王府门口，自打开的正门内鱼贯走入一大串人。个个身着锦缎、头戴绫罗，身后跟着女眷也都穿金戴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入了府。水涵在前院迎男客，云秀便在后院宴请女眷。

宴席还未开始，水涵看着面有急色的李家人同那些早先归属于他门下的门客皆都一副欲要搭话又忌惮隔墙有耳不敢说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叹之后吩咐了底下的小厮将他们一个一个的都往书房领去。

有些话还是要早些说开的好！水涵如此想到，还未等抬步往书房走去便见一个小厮颇有些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面布红晕一张脸上挂了不少的汗珠子。

小厮进了门便改了步子，快步走到水涵跟前弓着腰满是恭敬道：“王爷，圣人来了，一身白服。这会儿正往里面走着呢。”言辞之间满是敬畏，小厮口中的圣人自然是指的是屈尊降贵且鱼龙白服的水泽了。

水泽今日鱼龙白服打的便是低调的主意，天子高高在上容不得半点的闪失，他若当真摆着皇帝仪架大张旗鼓的来了，水涵这宴席便也就办不成了。且不说那一个个比他还紧张的大臣侍卫，便说水涵他最初办宴的目的便达不成了。毕竟搁皇上面前私下交谈，怎么看怎么愚蠢。再说若水涵当真那么做了，恐怕李家那些人还会以为只是什么权宜之计半点都听不进去水涵的话。所以，还是鱼龙白服低调些的好。

水涵听了小厮的话心中是止不住的低叹，只觉的水泽一来便是说不出的麻烦，面上却是立马走出去迎了，同时还吩咐小厮把话传下去让小厮领着进门的客人避让一番，免得冲撞了水泽或是意外暴露了身份。还命了另一个下人去专门腾出来一间便水泽休息的暖阁。水泽既无心张扬，水涵便也谨遵圣命。

水涵没想着水泽会来，他给水泽递帖子不过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以及告诉对方他此次宴会的目的，没想着水泽会来。不过来了便来了，他总不能去赶，便也只好赶紧去迎上一番了，至于那想着要同李家人和门客说的话便也只好先放一放了。水涵想把话放一放说，但他还是早早把李家人并门客都请到了书房之中等候，水涵无意让水泽同他们相见，毕竟见过之后的结果很难说。水涵对水泽这个心思难定的皇上实在是把不准。

水涵踏出了门槛往大门处行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便看见一身银白色滚边锦袍并一件玄色披风缓步而来的水泽，丰神俊秀的模样脸上还微微带着笑意同身侧一瞧便凌厉万分的贾环比起来，更像是个无害的世家公子，身边虽也跟着小厮但一看便是忠厚老实的模样，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几人身手不凡来，甚至还会隐隐有所忽略只觉得的是最普通不过的小厮罢了。

贾环今个穿了件玄色的锦袍并一件银色的毛领披风，其上毛领柔软纯白瞧着便应该是雪狐的模样，腰间挂着水泽送的极佳环佩行动间隐约似能听见玎玲声。但最惹眼的还是腰间那方正古朴的锦衣卫令牌，包金檀木做的牌子上刻着锦衣卫三字，字迹张扬好似还带着腥风血雨。贾环身后没有带小厮反倒带着几个锦衣卫，虽没穿着锦衣卫的制服但腰间的锦衣卫的令牌却格外的显眼，不过忽略那令牌面上瞧着倒是普普通通的模样不带丝毫的锋芒算是给足了水涵的面子。

“陛下。”水涵快步走上前轻唤到，膝盖微弯本欲行礼却被水泽挥手制止，故而水涵便冲着水泽行了拱手礼，眉目低垂脖颈微弯，背脊依旧挺直却做足了谦卑之态。

贾环站在水泽身侧略一侧身避开了水涵的拱手礼，上扬的凤眸之中一片的冷色，嘴唇轻抿，白皙的手指拢在腰间的绣春刀上。看着水涵的眸色冷淡而自然，不像是过来挑事的，反倒像是水泽的护卫只单纯过来陪水泽的。

水泽上下打量着水涵，瞧着对方明显清减不少的身子和哪怕过年也显得有些颓唐的面容，这才语带笑意的说道：“你这院子修的倒是不错，松柏碧树郁郁葱葱，瞧着便觉得舒服。”话是这么说，可这忠孝王府同一般王府世家的院子着实没有多大的区别，就算水泽夸赞其郁郁葱葱却也不过是最为常见的松柏绿树罢了，实在是不值当水泽这般夸赞。

水涵回以微笑心中因着水泽的夸赞虽有疑虑却也不过在转瞬便卸下了心头，只觉水泽同他是没话找话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今个一事，水泽应是乐见其成的，所以水涵他不认为水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什么事情。所以，水涵只笑笑后侧身走在水泽侧前方对着冲自己行拱手礼的贾环点头回礼后看着水泽道：“陛下喜欢便好，若陛下有兴，臣愿引着陛下一道在院子里面转转。”水涵不清楚水泽来府到底为何，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行一步看一步便是了，反正他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水泽图谋的了。

“行。那便走走看。”水泽点了点头跟在水涵身后一道去转院子了。贾环落后了水泽一步，跟在两人身后慢悠悠的转着忠孝王府没甚稀奇的院子，上扬的凤眸随意的打量着院中的景色，余光却是牢牢记挂在水泽身上。以己度人，贾环总觉得水涵指不定那一会儿脑子想不开便会直接伤害水泽，毕竟从昔日储君到而今闲散亲王这里面的落差太大，水涵做什么贾环都不会觉得奇怪，别说骤然暴起伤人了哪怕下毒，贾环觉得对方指不定都会做出来。

说是转院子，其实也不过是水涵引着水泽一道从大门前的走道回廊走到水泽在来时吩咐下去的暖阁，天寒地冻的那院子也没什么好逛，何不早些用些热茶的好。

暖阁内燃着上好的银丝炭，隔间的小炉上热着水，只待客来便能泡上一壶正好的热茶，迎客的点心和果盘也备得齐全，七八种的零嘴并两三样精巧的点心盛放于八仙盘中瞧着便热闹可人。

水泽在暖阁歇下，独坐在正中的位上瞧着下方站立的水涵道：“不必这般拘束，今日你是主，朕是客。客随主便，你若想去做什么便去吧，等开宴了再来唤一声便是了。”水泽这话说的轻巧且温柔，听着便也是极为的好说话，像是什么都允的模样，却听的水涵心下一凛，直觉有什么不对但细细思来却又没什么不同，但隐隐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水涵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同他一道站着的贾环，瞧着不对不动如山、面色沉稳的模样，好似一切如常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模样。再瞧了瞧水泽的神色也未觉得会有什么事端，故而便只好对着水泽一拱手后应了只言需去趟书房，只当水泽方才的话乃是催促他赶紧把书房的话都说清楚便是了。

水涵退了出去，水泽便让贾环坐了下来。贾环未坐反倒走到水泽跟前，端起奉在水泽面前的热茶，瞧着里面蜷缩的茶叶仔细的看了看后并未一品反倒转身放置远处。同时，跟在贾环身后的锦衣卫并水泽身后的小厮便极有颜色的将整个暖阁守好，留一片清净之处给水泽、贾环二人说话。虽然忠孝亲王府早已在水泽人马的控制下，但再小心一些也是好的。

“什么时候牵线？”水泽随口问道，看着贾环方才的动作便起逗弄之心的故意捏了块咸点心在指尖作势要品尝一二的模样。那点心指肚大小，外面是烤的金黄酥香的酥皮内里则是咸香可口的芝麻瓜仁馅。

“等他把话说清楚之后再牵线。”贾环果真上了当，一边回着话一边将水泽指尖的点心给夺了过来，上扬的凤眸之中写满了不赞同二字，甚至还言，“陛下若是喜欢，回宫再用或是一会儿外出去买些来便是了。何必贪这一会儿的功夫。”贾环就差明晃晃的指着那点心热茶说当心有毒了。

“反正这会儿人还未来齐，等人来齐了再说，最起码这忠顺亲王最好是要来的。左右不过再等一刻钟的时间，想必一刻钟的功夫忠孝亲王应该能把话说完。”贾环将手中的点心也放的远远的，这才将最初要说的话补完。

“一刻钟吗？”水泽随口复述到，看着那远处的热茶并点心轻轻一笑后道，“不吃不喝，在此待上一刻钟倒也无趣的很。左右这王府也来了，环不若陪朕一道去外面逛逛，今个开市想必热闹的很。”水泽原本便想好要同贾环一道逛逛的，这会儿不过是早些罢了。

“嗯。”贾环十分满意点着头应道，对于水泽决心去外面吃吃喝喝的决定很是满意。毕竟外面的东西有可能不干净，最起码无毒不是？普通百姓日日吃的东西哪里可能有毒呢？再说若真有歹人起了心思，他也没法预料到水泽要吃什么东西不是，风险小了很多。

“你呀！”水泽嗔到，满是无奈却也觉得十分的受用。水泽心知肚明水涵不会出昏招，更心知肚明他派往忠孝王府的都是什么人，所以这吃食、热茶定是好的，绝不可能有贾环设想中的剧毒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