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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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茉茶是被邵珩拉上楼的。

二人从人群中走过,那几个玩儿得正欢的客人都愣了,眼神直直黏在小姑娘身上。从旁观者角度看去,邵珩脸色阴沉行为霸道,女孩儿垂睫低头,感觉要哭,明晃晃的小情侣吵架。

直至二人身影在楼梯拐角消失，下面的人终于忍不住叽里呱啦起来。

“我去,什么情况，那妹子是谁？珩哥新欢？”

“卧槽,我的思维还停留在珩哥跟庞苒那段儿孽缘里呢。”

“你可别提庞苒了行吗,她现在就是个过街老鼠,珩哥好歹是太子爷啊。”

“不是，你们别吵吵,那妹子怎么有点儿眼熟啊,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得了吧，你他妈见个好看的就眼熟,你有种去珩哥面前逼逼去啊。”

……

…………

这些人声音不小，沈茉茶到了二楼还能隐约听见。

不过她也没心思管这些。

邵珩把她带到沙发前坐下,沈茉茶站在他旁边，安静得一丝声响都没有。

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烟,邵珩抓起茶几上的火机刚想点燃，却又忽然想到什么，动作停下，然后把烟夹在指缝中。

沈茉茶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俩人就这么安静好一会儿。

倒是邵珩先沉不住气，身子往后一靠，长臂搭在沙发边儿边上，压着嗓子一笑，“你来就是在这傻站着的？”

沈茉茶攥紧指尖，抿了抿唇，用气音吐出几个字，“不是……小吴老师说你病了。”

这几个字被她本就软糯的嗓音咬得带着可怜劲儿，听得邵珩心里酸胀酸胀的，整个人像是被扎了个眼儿似的皮球，一点点往外漏气。

让人心烦得很。

邵珩垂眸舔了舔唇，重新捞起打火机，咬住烟，点燃。

企图掩盖心底的郁结。

袅袅烟圈升起，在空气中散开。

丝丝烟味涌进鼻腔。

“我没病。”邵珩嗓音发哑，“我好着呢。”

“哦。”沈茉茶低头看鞋尖，再次沉默。

邵珩顿时有种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连自己都不明白，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就独独看上这个小闷葫芦。

都恨不得撬开她的脑瓜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半响。

邵珩弹掉烟灰，眸光晦暗，“你来就不想问问别的？”

沈茉茶抬眸，目光闪烁，“看到你没病心里就踏实了。”

邵珩：“……”

感觉满身的刺都扎在莫名柔软上，没由来的有种愧疚感。

惹得他愈发烦躁。

男人磨了磨后槽牙，下颚线紧绷，心里那些呼之欲出的问题全部卡在喉咙里，让他十分难受。这几天，他积攒了太多事想问她，比如她到底是谁，和沈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来到他身边照顾他，又为什么隐藏这一切。

但他不敢问。

他始终在逃避。

其实那天邵珏已经点他已经点得很清楚了——

“你身边那姑娘我以前在英国见过。”

“在奢侈品专柜，和一个年纪不小的男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我不会记错的，她长得实在好看。”

那个时候，邵珩就已经开始逃避。

他觉得邵珏一定是在泼脏水，于是叫沈茉茶过来当面对峙。因为心里的天秤本来就偏向她，所以她说什么，邵珩都无条件相信。

邵珩觉得，她不应当是那样的人。

她不应当对自己有所图谋。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住豪宅坐宾利的小姑娘，为什么要来照顾他？

何况她的言谈举止本业不像穷人。

但沈茉茶曾经对他的好也不是假。

邵珩从来不是个没有判断力的人，却在这一次，忽然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他在感情上告诉自己，沈茉茶是好姑娘，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从未在他身上获取过一丝别的利益。然而理智又告诉他，这一切证据都摆在眼前，非要等她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你才肯清醒？

他觉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

然而可笑的是，在沈茉茶站在面前的一刻，他的精神一瞬间合二为一。

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

只要她肯主动承认，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就算她曾经真的有所图谋。

他也原谅她。

所以……

邵珩闭了闭眼，“董墨，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沈茉茶抬起头，有些懵懂，“什么？”

邵珩语气加重，“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如果你有，你可以痛快告诉我，我会帮你。”

比如你是受人胁迫来到我身边。

再比如你是为了从我这里拿到什么资料。

我都可以原谅你，只要你肯说。

邵珩始终不想戳破最后那道底线。

他做不到，他宁可给彼此留下最后一点美好的念想。

然而，沈茉茶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我……没什么难处啊？”

拳头一点点收紧，邵珩咬紧牙关，“不管你曾经有什么目的，想要做什么，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目的？”沈茉茶脑子“嗡”一声，“你觉得我来照顾你，是有目的的？”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邵珩，思来想去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种话。

来照顾他能有什么目的。

邵珩把烟蒂扎在烟灰缸里，“有些话我不想说得那么直白，董墨，我想让你自己承认。”

沈茉茶：“……”

这几天被无故冷落已经积攒了不少怒火，此刻面对邵珩莫名其妙的质问，她根本压不住火，脾气一下涌上来，“我承认什么？邵珩，你疯了吧。”

然而邵珩也同样。

他想得到沈茉茶真心实意的话，却没想到对方真的打算咬死不认。

本就不是脾气温顺的人，此刻失望与火气聚集在一起更是让他烦躁难耐。

是啊，他是疯了。

他他妈是疯了才一次又一次的说服自己，一次次给她机会。

沈茉茶深吸一口气，“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了我什么，你相信了？”

邵珩嗤笑，并未说话。

沈茉茶忽然有些反应过来。

她甚至认为一定是这样，在公司，羡慕嫉妒她的人有很多，说不定就有谁在背后编排她而不自知，所以邵珩才这么生气。

这么一想，她豁然开朗，“我不知道谁在我背后说了什么，但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不应听别人的几句话就对我妄下定论。”

原本是打算握手言和的话，但在邵珩眼里就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狡辩的意思。

邵珩忽然无比失望。

他闭上猩红的双眼，满脸抗拒。

再次睁开时，他的眸光被蓦然替代，“董墨，我最后问你一句，你说不说实话。”

小姑娘神情倔强地看着邵珩，声音颤抖，“你要我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

得到她再次否定的答案，邵珩身子一僵，继而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静默几秒，他故作淡然地点头，“好，那你走吧。”

“工资我会叫小吴打到你卡上。”

沈茉茶：“……”

邵珩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高大的身影落在日光里，勾勒出一抹漂亮的剪影。邵珩虚无漂亮的站在那里，感觉身上的热量像被什么抽走一样，再也快乐不了。

与此同时，豆大且滚烫的眼泪顺着小姑娘的脸颊啪嗒落下来。

沈茉茶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

她拼命咬住唇，才不至于让自己哭出声。

静默两秒，她拳头松开，低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