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一个梦（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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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雾气氤氲，灯光都被缠绕的水汽蒸得朦朦胧胧的，从音响里流淌出的音乐舒缓柔和，连带着室内的时间流淌都似乎缓了一些。

浴缸里盛了满满的水，上面还浮着像棉花团一般的泡泡。

今夕闭着眼睛躺在里面，被熏得粉红的脸上带着点惬意，温度正好的水泡得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但渐渐的她就觉得不对了。

原本包裹在周身的温暖水流好似突然流动了起来，从手臂间流淌过，之后便再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今夕刚睁开眼坐起身来低头看，只见手脚的肤色在一点点的转淡，最终显得虚幻又模糊，手脚上的环扣没了支撑相继落入水中砸在缸底发出脆响。

那种不真实近似透明的颜色一点点向身躯上蔓延，喷头里滴了几滴水珠下来，泛起的涟漪推动着泡沫往前，直直地穿过她胸口位置撞到浴缸壁上。

今夕这才完全反应过来，她泡个澡把实体给泡没了！

她把手举到眼前看了半天，皱着眉头地叹了口气：“这回事情搞大了。”

想着浴室外的秦淮，她就觉得头疼。

她自己倒是不太介意，毕竟有实体的时候也只有秦淮能看见她，但这回......想想就好可怕。

她发了一会儿呆，慢吞吞地摊开手掌召出了梦境种子。

透白的种子内里依旧裂纹横生像结了密密麻麻的蛛网，但比起之前要好一些，原本攀附在内壁上的几条细小裂纹没了痕迹，光华流转间又有一条裂痕速度迟缓地转淡转浅。

种子出现的那一瞬间，今夕感觉到了这个梦境对她生出的淡淡排斥。

梦境的排斥说明它快要修复完了，完整的梦境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自然而然的会产生排斥，即使是织梦者也一样。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种子，用完就扔啊。”

今夕戳了戳种子又将它收了回去，看着静静躺在浴缸里的手铐脚环，双手托着脸又叹了口气。

她手指按在唇角向上提了提，神情恹恹地站起来，小声的给自己鼓劲：“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虚幻的身体在一片水雾缭绕中像是要被揉散，长而黑的头发还湿淋淋的披散着。

“大概是像个超级可爱的女鬼。”今夕自言自语着就要出浴缸。

下一秒——

踩滑了的今夕趴在浴缸边上，手肘和膝盖上已经红了一片，摔倒时溅起来的水花兜头淋了她一身，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痛还是惊。

说好的虚体呢？就算是时限的这也太短了吧！

听到浴室声响的秦淮开了外间的门，沉着声叫她：“今夕？”

“啊。”她随口应了一声，忍着疼摸到了沉在水底下的手环脚镣，指尖白光涌动，迅速开了锁扣到手脚上。

“开门。”他听着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语气很不好，冷厉中又透着焦躁。

嘭——

秦淮在踹门。

“等下！”她大声说着，随手抓了边上挂着的睡裙套在身上，忍着疼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开门。

“你——”

秦淮话没说完，膝盖疼到站立不稳的今夕就已经扑到了他怀里。

她仰脸看他，脸色完全不是泡完澡之后该有的粉嫩莹润，白得像纸不见血色，一双眼眸湿漉漉的要滴出水来，说不清是水雾熏得还是疼得，头发湿淋淋的贴在睡裙上浸开大片水印，整个人狼狈又楚楚可怜。

秦淮怒气堵在心口，面沉如深潭。他一把握住她手腕，刚要开口问，就听她哼哼唧唧的嚷：“淮淮，好疼！”

“疼？”秦淮眉头紧蹙，弯腰将手搭到她腿弯处把人横抱了起来。

睡裙短短的裙摆向上缩露出两条长腿，她皮肤白，膝盖以及腿上的红肿看上去格外扎眼。

今夕朝他眨眨眼，皱巴着小脸支支吾吾的：“我踩滑了。”

“……”

秦淮垂眸看她，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声。他抱着今夕往外走，声音冷冷淡淡的：“早就说了这双腿没用。”

“……”今夕靠到他胸口蹭了几下，把他衣服蹭得又是又乱，“你不安慰我还这样说，我很生气，哄不好了。”

他把今夕放到床上，扯了块大毛巾盖在她头顶顺手揉了几下，蹲下.身去看伤处。

“还想我哄你？”

今夕甩甩脑袋，毛巾滑下挂在她肩上，凌乱的头发衬着她可怜兮兮的神情看上去更软萌惹人心疼了。

她耸拉着肩头，把手臂也伸了出去，小声道：“还有这里，可疼了，哄嘛，不然要哭出来了。”

“哭。”

他话音刚落，她就委委屈屈的垂下眼，黑眸里盈上一层水光，一点点的沁出来濡湿了睫毛。

秦淮眯了眯眼绷着脸看着她，站起身来从柜子上拿下糖盒扔到她旁边，神色淡淡的：“哄你。”

今夕弯着眉眼笑了起来，虽然脸色惨白但笑容却很甜：“淮淮最好啦，可我手也疼的。”

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看着糖盒。

秦淮扬了扬唇唇角似笑非笑，他拿了一颗糖剥开糖纸递到她嘴边，看着她吃下才温声说：“当然对你好，所以，以后我帮你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