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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
哪怕外界已经乱成一团,顶层总统套房内,厚厚的窗帘拉着,不让一丝阳光泻进来,不受任何打扰,安静压抑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房间内暗无天日,只有书桌上一盏台灯静悄悄地亮着。
借着灯光,还能依稀看见昂贵的地毯上散落着几个空了的酒瓶。
不仅如此,房间里都弥漫着浓重的酒气,沙发上的男人隐在阴影中,看不出是睡着还是醒着,手机就放在手边,屏幕亮着,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霍思扬看见眼前这副场景时,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认识傅北臣这么多年,他还真的从来没见过他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颓唐过。
哪怕是之前有一次项目出事,傅北臣险些就要输掉那场对赌协议,差点就一无所有的时候,他也没见过他颓废如此,了无生气的样子。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远远比不上之前如履薄冰的时候,据他所知,傅北臣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策略,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
可等消息真的爆出来之后,他却没有第一时间阻止事态发酵,而是任由那些新闻高高挂在首页上。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没人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可霍思扬却能隐隐感觉到,他像是在顺水推舟,借这次机会,将他的这个秘密,告诉某个人。
一片死寂中,沙发上的人忽然低声开口:“查到了吗?”
霍思扬骤然回神,才发现他根本没睡着,并且声音听着也异常清醒,只是比平常哑了些。
他走过去,将沙发的落地灯打开,没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查到了,消息是韩子遇那个垃圾爆出来的,还有个项目被叫停了,商琰不知道怎么横插了一脚,现在股价还在跌。”
霍思扬在他旁边坐下,面色严肃:“还有老爷子那边,看来是要彻底跟你站在对立面了,不少股东借着这次事情想逼你把位置让出来,老爷子没放出风声,相当于是默许了。”
傅北臣倚在沙发上,衬衫领口凌乱地散着,领带松松垮垮,眉眼一片暗色。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知道了。”
听出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击的意思,霍思扬彻底急了,口不择言地爆了粗口:“所以你他妈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你这几年玩命拿回来的傅氏再被你亲手毁了?这他妈是闹着玩的吗?”
“有多少人看见新闻了?”傅北臣忽然淡声问。
霍思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好气又好笑地反问:“首页挂了一天了,你说呢?”
傅北臣没说话,只垂眸看了一眼身旁放着的手机。
依然安安静静。
霍思扬看见他的动作,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忽然冒出来。
“你他妈等到现在,不会是为了等姜知漓看见那些新闻吧?”
话音落下,无人应答。
霍思扬实在难以理解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气极反笑道:“傅北臣,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沙发上的男人阖着眼,神色晦暗莫辨。
房间里静得几乎连根针落下都能听到。
不知过了多久,低沉喑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很怕。”
顿了下,傅北臣勾了勾唇,语气嘲弄:“怕她知道这些之后,又会像八年前那样,离开我身边。”
因为怕,所以才不敢告诉她有关傅家的一切。
闻言,霍思扬猛地一怔,不敢相信这句话居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傅北臣在他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将骄傲两个字刻进了骨子里。除却私生子的身世,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站在神坛上,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当初签订对赌协议之后,连霍思扬这个外人,看着那个不可能完成的数字,每天都在心惊胆战。
甚至,他还问过傅北臣,如果最后输了,该怎么办。
那时候的傅北臣,站在落地窗旁,俯瞰这整座城市,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从容沉稳,不开口便能让人信服,是天生就该站在顶端俯瞰的人。
他神色极淡,只说了一句话。
我不会输。
于是他们就真的赢了那场不可能的战役。
霍思扬从来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
那个对什么事情都同样冷淡,像是天生就冷心冷情的傅北臣,也会因为一个人而患得患失。
会因为一个人,把他与生俱来的理性和成熟都抛在脑后。
明明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却只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守着手机,等着她。
*
霍思扬离开后,房间内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墙上的时钟的指针转动发出的微弱声响。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光也逐渐彻底消失,他的心好像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坠进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空荡得听不见任何回响。
手机依然安安静静,昏暗的光线里,傅北臣拿着手机,将聊天记录从头看到尾,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究竟看了多少遍之后,他终于放下手机,沉默地起身走到浴室,洗漱换衣。
*
早晨七点,傅氏集团总部大楼,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紧急会议忽然召开,打得所有人措不及防。
长达三小时的会议结束后,整座大楼陷入紧张而凝重的氛围,每一位员工几乎都开始忙碌起来。
公关部,项目部,甚至是法务部,全部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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