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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大楚有公主了!”
“可惜啊,不是皇子。”
“我跟你们说个了不得的事!这位公主居然从皇后娘娘的姓氏,姓百里。”
“啊?!那陛下岂不是入赘?”
“那可不是!朝臣们在殿外跪了三日,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陛下居然着甲提剑走了出来……”
东临城的酒楼之上,好些人围在一起,都在议论东临城近日的大事!新帝景岚与皇后柳溪成婚多年,终于诞下一个公主。新帝大喜,当日便下旨,敕封为五仁公主,取名百里若惜。天子有后,本该是普天同乐的大喜事,可景岚这一出,竟然天下人都傻了眼。
天下哪有孩子从母姓的?
偏偏大楚的天子就做了这么一件事。
那日,朝臣们呼天喊地地求了许久,景岚换上了战甲,提剑走了出来,剑指众臣,很是愤怒。
“公主是你们生的么?!”
众臣跪地静默不语。
景岚再问,“难道不姓景,就不是朕的孩儿了?!”
众臣再次静默。
景岚一剑削中殿前柱子,愤怒的内息竟是将柱子一瞬震碎,惊得众臣急忙叩头,山呼“陛下息怒”。
景岚往前一步,厉声道:“这天下是皇后与朕一起打下来的!怎么?就因为她是女人,就不配冠孩子姓氏?”
有个老臣鼓足勇气,老泪纵横地叩头道:“陛下,自古至今,女子出嫁从夫,所生子女,自该是夫家姓氏,这是规矩啊!”
“这规矩,便从朕这里破了!”景岚将长剑一掷,剑锋插入老臣的面前,晃动的剑锋上映出了老臣惊惶的表情。
另一个老臣又道:“陛下!这是纲常……天地万物之所以有序,就是因为遵循规矩……”
“怀胎十月的是女子,生产不易,她们都是用命在拼这个孩子的降生,反观你们呢?你们牺牲了什么呢?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烙上了你们的姓氏,呵,倒是划算。”景岚冷笑说完,背过身去,“朕不知到底是谁立的这个规矩,可从现在开始,朕的大楚没有这个规矩!孩子姓氏从父姓也好,从母姓也罢,皆是天下人的家事。你们不是跟朕谈规矩么?天下哪个孩子的名字皆是父母所取,朕与皇后就是五仁公主的爹娘,给她取名天经地义!朕的家事,与卿何干啊?”
“陛下……倘若陛下一意孤行……老臣今日便死谏在此!”老臣哭得泪眼汪汪,突然把乌纱帽取下,重重地对着景岚一叩。
在这老臣的带领下,一干老臣都纷纷依样学样。
景岚转眸看向一旁不发一言的金守疆,“太爷爷,你与他们都是一个意思?”
金守疆垂头,对着景岚拱手一拜,“此乃陛下的家事,臣不敢多言。”
景岚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内侍,淡声道:“去城中最好的棺材铺,买十多具棺材来,看着他们,死一个收尸一个,然后让吏部造个册子来,朕瞧瞧这回可以空几个官衔出来,今科秋闱,朕从女进士之中挑几个好的出来补缺。”
“诺。”内侍垂头。
听见景岚这话,那些老臣纷纷瘫坐在地。
景岚回头匆匆扫了他们一眼,凉声道:“都是生而为人,别以为只有男子才有治世之才。朕与皇后推行新政多年,各地女官皆有不错的政绩。朕要的是天下男女平等,朕要让诸位明白一个道理,所谓人才,是才字当先,朕不会以性别断才华高下。你们若是觉得活够了,或是觉得当官当够了,大可今日给朕一个痛快。”
说完,景岚踏入大殿,又停了下来,对着拟旨的大学士道:“传朕旨意,朕得公主,免天下赋税三成,同庆朕喜。着礼部准备立储事宜……”景岚微微昂头,一字一句地坚定道,“朕要立公主为储,朕的五仁便是大楚第一位皇太女!”似是知道那些老臣又想说什么,她抢先一步开了口,“先帝也是女帝,怎么?朕这也算是破坏规矩么?”
一句话瞬间封死了老臣嘴巴。
女帝楚夕确实是公主继承大统,有先例在先,这些老臣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话说至今日的酒楼,那些酒客听完之后,有哀婉叹息的,有觉得新帝有趣的,还有觉得天下怕是要大乱的,沸沸扬扬地议论开来。
坐在角落喝酒的幽幽听得烦了,扯了扯沈将离的衣角,“小将离,这里好吵,我们换个酒楼吧。”
沈将离杵着脑袋,笑道:“不、去。”
幽幽皱眉,“再听他们这么吵下去,我怕我忍不住出手教训他们。”
沈将离激动地眨了下眼睛,“一、起!”
幽幽无奈地长长一叹,“还是算了吧,陛下她们推行新政不易,我就不在东临给她们惹事了。”说完,幽幽凑近沈将离,低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修习《鱼龙舞诀》啊?”
沈将离脸颊一烫,“不、修!”
“皇后可是说了,修了可以有小娃娃,我给你生个小娃娃,好不好?”幽幽诱惑沈将离,“咱们两个多个小娃热闹热闹啊。”
沈将离蹙眉,“难、有。”
幽幽不解,“怎么会呢?”
沈将离也不知该从哪里解释,确实,《鱼龙舞诀》修到最高重,可以让两人内息交融,只要两人相叠一起,春水相接,若是日子对了,机缘到了,便有机会成孕。
只是,这种法子成率极低,景岚与柳溪也是修了好几年,才有近日的这位小公主。
沈将离伤及腹器,她实在是不知自己是否还有那一点生息存在。
“小将离……”
“换、地!”
沈将离不想与她再谈此事,便拉扯着幽幽离开了这聒噪的酒楼。
两人踏出酒楼之时,恰好与一个华服妇人擦肩而过。
妇人认出了她们,却不敢与她们寒暄什么。
“夫人,这是怎么了?”丫鬟看妇人的脸色不太好,忍不住问道。
妇人微微摇头,“买了大人爱吃的菜,咱们就回去吧。”
“是。”丫鬟跟着妇人来到了掌柜处,熟稔地点了好几道菜,准备打包回府。
等待热茶的时候,妇人一面听着酒楼里面的议论,一面思绪飘远。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东海景氏的这个小家主,果然与众不同。只可惜,她用尽了浑身解数,还是没能把他拿下。
聂苏。
是的,这是她多年前的名字,如今她叫聂二娘,是礼部侍郎的妻子。聂广死后,楚夕要接管千蛛楼,需要一个傀儡,所以聂苏就必须醒过来,当这个傀儡。作为谢礼,楚夕给她赐了一门好婚事,礼部侍郎生得俊俏,性情温和,算是难得的良人。起初聂苏还不甘心,想要把千蛛楼拿回来,可后来她终是死心了,大局已定,她再挣扎也是枉然。
后来,她顺理成章地将千蛛楼大权交给了楚夕,一心一意做侍郎夫人,日子越是平静,就越是让她心安。
楚夕经过整改,将千蛛楼变成了朝廷的监察司,用朝廷官员替换了原来的江湖中人,也算是消去了千蛛楼这个隐患。
聂苏回想当年,遗憾虽有,却也是幸事。
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便好。
褪去战火的阴霾,东临城入夜之后,百家灯火通明,静谧又温馨。
处理完政务后,景岚换了常服,急匆匆地赶回了柳溪的寝殿。
彼时,宫灯通明,小窗微开,落入些许月色。
光影投落在床边,柳溪微微俯身,含笑看着摇篮中熟睡的五仁。岁月淡去了她曾经的飒然,沉淀下了温柔。
柳溪轻轻地摇了摇摇篮,笑意哑然在唇角上扬起。
“我家五仁要健康长大……”
景岚静静地站在殿门前,看着柳溪那样的笑脸,她不禁又红了眼眶,心底有些酸涩。
“陛下……”
“嘘!”
端热水来的宫娥看见了殿门前的景岚,连忙跪地行礼,景岚再想阻拦,也终是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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